室内,李成浩时不时的偏过头去看一眼谢哲,看一眼就哈哈的笑,再看一眼再哈哈的笑,反正他的脸上就是大写的四个字:幸灾乐祸。
李成浩是队伍里头目前来说唯一一个敢对谢哲表示幸灾乐祸、笑不可抑的人。尽管谢哲被踹下床的光辉事迹已经在队伍里头传遍了,每个人看谢队长的眼神都有所变化,但是到目前为止,敢这么直白的表达出“小子我看好你”的人,也就只有李成浩一个而已。
谢哲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从早上开始一直在突突跳着的神经越发绷紧了:尽管早就已经意料到了队友们会有的反应,但能娱乐到他们还真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很啊。
他没好气的瞟了一眼李成浩,口气难得的带上了几分不悦:“你该不会就是来看笑话的吧?”
李成浩哈哈哈了好两声,然后才一脸认真的问:“阿哲,我们认识也有快二十年了吧?这么多年没看你谈过恋爱,我总算是明白是为什么了。”
“……”听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谢哲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他看了一眼这会儿还在微微晃动显然那孩子还在门外晃来晃去的门,皱起了眉头完全没有了耐心,“有话快说。”
李成浩看他难得的动了怒气,倒是懂的见好就收---调侃人也得有个限度,要不然真的反目成仇就不好了;“阿哲,几个事情。”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收起了原本戏谑的神情,“目前基地里头那些队伍,凡是有动物愿意跟他们结对子的都已经登记完毕了,不多。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基地里头的小孩子越来越少了?”
说到这个话题,谢哲的脸上也是一凛,他想了一想,点了点头。
谢哲和李成浩下了楼:楼梯转角,小姑娘讪讪的从阴影里悄悄的走了出来,跟着他们两到了客厅。
谢哲明明就看见了那个偷偷摸摸跟着他们的小身影,这会儿却只是轻哼了一声,当做自己完全看不见:从一大早知道自己犯了错开始,云朵儿就一直在他房间门口徘徊来徘徊去。他倒是不记得自己有教过自己的宠物这样做事逃避的准则,尽管道歉没有用,他丢掉的声誉刷不回来了,可是她如果第一时间道歉,他说不定还会心软。
但看她犹犹豫豫这会儿连走路都是蹑手蹑脚,不知道为什么,心塞的完全不想和她说话了。
李成浩的脸上立刻又露出了那种看好戏的表情:这个家里他可是最耳聪目明的了。
“真不理她?看着可怜巴巴的。”李成浩笑眯眯的低语。
“……”谢哲沉默,两个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看他们两个露了头,原本坐在客厅里的中年女人立刻有些局促的起了身来,冲着他们鞠了一躬。
她脸上泪痕未干,风韵犹存的脸上写满了疲倦。
“宁夫人,”谢哲冲着她伸出了手,神情严肃,“李成浩已经把你的情况大致跟我们说过一次了,但我还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上辈子或许w市基地也曾经有过一样的情况,可是在这样艰难的时代里,就是缺少战斗力的老人和孩子本最难活下来,在这种成年人可能连自己都顾不全的情况下,可能哪怕是有小孩子莫名失踪一样的情况,基地的领导者也不会太过关注,甚至可能,还会觉得这本来就是‘合理’的。
可是谢哲的想法不一样。
本来在这种时代里头,人类就已经没有了去繁衍的心思和念头,假如在本身已经没有人想着或者敢生小孩的情况下,已经被生下来的孩子的存活率却越来越低,到最后,传承生命的下一代一个都没有了,那人类真的还能存续下去吗?或者,这种断子绝孙的存活,还有意义吗?
就算是社会秩序再沦丧、人类的生存条件再艰难也好,有一条谢哲是赞同的:对幼崽,应该多一点保护。
“谢谢你,”宁溪蕾冲着他感激的点了点头,“谢队长,你有问题尽管问,只要能找到我的丫丫,我什么都愿意做……”她揉着通红的眼眶,止住了快要坠下来的眼泪:不可以哭,在找到女儿之前,她不可以哭。
“在她失踪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没有……应该没有……”宁溪蕾仔细的回忆着,半响却忽然‘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谢队长你这么问倒是提醒了我,丫丫之前一直跟我说,她听见有老爷爷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是半夜,我还以为她是做梦,也就没有多问,可是难道……不是?”
“老爷爷的声音喊她的名字……”谢哲沉吟着眯起了眼睛,“她第一次这么说是什么时候,你可还记得?”
“我……我实在……”宁溪蕾咬了咬嘴唇,第一百万次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女儿的童言童语记得更清楚一点。
看来从她身上是得不到什么更多的信息了。谢哲和李成浩交换了一个眼神,向她说了声抱歉,两个人站起身来走到了客厅的一角低声商量起来。
宁溪蕾麻木的坐在客厅里,温暖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户照在了她的身上,可却没有照亮她内心的痛苦角落,那里依旧是一片黑暗,或许,永远也不会再亮起来了。
她捂紧了胸口丫丫的小衣服,把脸埋在了胳膊里,无声的痛哭起来,眼泪像是泉水一样的涌出,她自己却一无所觉:她的丫丫,并不是基地里第一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