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苑内,苏陌不禁叹了一声,果然是有钱人的生活:满苑修理整洁的碧竹,恍若广阔竹林。尽头还有人为挖成的小湖泊,岸上置着石桌藤椅,旁边竟是一座小小竹楼。碧色幽幽然恍若隐世之地。
仅一偏苑就如此,更无须提及正苑。
谴散了婢女小厮,苏陌缓缓步向湖边。看着清澈碧透的湖水,暗叹一声,萧狐狸果然甚得她心。这布局楼阁显然早就安置着,专为安置不期而遇之人。如此,只能说萧府真是家大业大。
闲适地躺在藤椅上,捻起石桌上摆放的点心继续吃着,苏陌心中奇怪:萧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目光无聊转了转,忽的触及远远的,不知何时竟有人在此垂钓。那人着一身淡红长袍,动作优雅,看不清样貌,倒不像垂钓却像游赏一般。
苏陌心想着这周围早已被萧祁护的严严实实,来人如此光明正大,应当不是府外之人。于是也没理他,看了看他的钓鱼手法,扯扯嘴角便自顾吃自己的不再注意。
那人也不理会她,每日都会来此垂钓片刻,而后不知何时的离开。苏陌本着相安无事的想法,从未和他说话。只是偶尔早早命人在石桌上多摆了一碟点心。来日,点心总会少上两、三个。
俩人默契的不言不语。
没两日,萧祁施然踏进别苑。
苏陌摒正心思为两人各请一杯茶水,端坐正身看着他。萧祁目光在林间竹上幽幽转了转,手指轻叩。苏陌默默看着他,等他先开口。
萧祁收回目光,垂眼饮一口茶水,淡然道:“可还习惯?”
苏陌静思片刻,还是点点头笑:“自然。”萧祁洒她一眼,便不再看她:“当日之人已经找到。”
苏陌愣住,有些烦闷,却只能扯起嘴角笑道:“是吗,真好。”
萧祁看着她,神色淡淡:“他死在了那里。”
苏陌紧了紧手中茶杯:“可是,他明明可以躲过----”抿抿嘴角,她大致明白了什么。
萧祁扯扯嘴角,语气淡漠:“应是受了胁迫。我记得他家中只剩一个妹妹。”
烦躁之感越发浓重,苏陌紧紧攥着茶杯,目光却平静。她明白那人为何如此,却不想原谅。难道为了自己所谓的为难,就能自私地一厢情愿选择与百十兵士一同殉死吗?难道死去就可以将罪过抹平吗?她自认不是什么什么好人,却也不屑这样的人,遑论同情。
萧祁淡淡地看她一眼道:“我不会为难那小姑娘。”
苏陌和煦的笑着眼中一片沉静:“我没想原谅他。至于他妹妹,我也不必过问。”
萧祁渐渐升起别样的笑意,不同于以往的疏离,语气有些欣悦:“公子陌当真不同。”
苏陌扯起嘴角笑了笑,低头饮了口茶水。
足足无聊了四五日,苏陌实在受不了这枯燥的日子。枕着双手远远眺望了一下墙外,咬着口中竹枝,决定溜出府看看。反正萧狐狸除了第二天来看了她一眼,这几日都没管她,应当不碍事吧?
目光触及不远的岸边,苏陌挑挑眉,那人还没来呢。
念及不可大摇大摆的出去,苏陌回了竹楼换上之前那件已洗净的墨绿长裾,将长发用发带高束起垂下。看着镜中模糊的脸,心里打着鼓:挺好的吧还。
向府里的仆婢吩咐一声,拒绝了陪同的请求,苏陌小心地从后门溜出了萧府。按着来时的路线,帝都的繁华一角一角在眼中展开。直到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苏陌犹不可置信的亲身感受着这千年之前的古朴奢华--
掩饰好内心雀跃,苏陌仔细观赏着这千年帝都建康城。路边高立的酒楼远远飘来醉心的香气,街边的小贩叫卖着小玩意儿,口舌生莲吸引着行人,这是人世间的烟火气息。若不是筑楼的长木上存在的烟熏火燎、刀剑刻痕,任谁都难以想象这里曾历经了几次国変逼宫、血洗城池。念及此,苏陌暗叹,这表面的和平下不知深藏了多少白骨血肉。
行在微微湿润的青石铺就的巷内,和缓的脚步踏出轻轻的嗒嗒声。
忽然耳边有轻微破风声响起,苏陌谨慎地侧身一躲,拧眉回望过去却见一豆蔻少女眉目含情的看着她,面颊微红。周围隐隐响起善意的起哄笑声,后知后觉的看了看刚刚躲过的东西……柑橘。苏陌恍然大窘,慌慌张张的一回礼,逃似的连忙离开了。
她这才想起来此时的习俗:若是姑娘见到心仪的青年,可以投掷瓜果花饰以表心意。很显然,她刚刚就是被告白了。暗暗尴尬地笑了笑,苏陌也更加小心,避免乌龙事件再发生。饶是如此,回府之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带回来三只手绢两个苹果,还不算最开始的那只柑橘。
极为无语的回到竹楼,苏陌换下衣服,闲闲躺在藤椅上乘凉--
想起什么,她侧身看了看石桌上的点心。之前走的时候见那人还没来,她便特地备好点心留了字条:请自便。
起身拾起压在盘下的字条,微微扫了眼盘内点心,苏陌一笑。
碧色竹叶歪歪斜斜拼出大大一个字:好。
一连三四天,苏陌均在早起时分溜出府,于傍晚时分回来。自然中午在外面是有补食的,萧祁早已细心地备了足够的钱财。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不引人注意,苏陌还特地向府中小厮借了套粗布衣裳,又将眉毛描的过分粗黑,甚至又将脸微微涂黑了一层。果然有用,桃花少了不少。
到了后来苏陌对此也行将麻木,暗叹民风开放之余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