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弯腰从柜子下面拿出几样蔬菜放进水池:“你们稍等,我把菜洗完再说。”
林华忙得满头大汗,不时用衣袖在脸部擦一下。风小雨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妇女和端庄典雅的酒吧老板是同一个人。
忽然堂屋内发出一声脆响,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那是吴浩的住处,是不是出了意外?风小雨立即转身:“我过去看看。”
“不用着急。”林华抬手摆了摆:“这是他摔坏的第一百个碗。”
好像是应证林华的话,紧接着传来吴浩嘶哑的吼声:“做得这叫什么东西,难吃死了,又没有酒,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风小雨和荷花面面相觑,这确实是吴浩,脾气还是如此火爆,对一个辛辛苦苦做饭伺候他的人竟然如此嗤之以鼻,毫不留情。
“您辛苦了。”风小雨由衷地说道,服侍这样一个怪人对养尊处优的林华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没什么。”林华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不过,收拾这院子足足用了两天时间。”
风小雨和荷花相视一笑,从院子周围的荒草凄凄可想而知这院子原本如何杂乱无章。林华这几天干的活可能比她十几年加起来干得还要多,难得的是林华满脸是幸福的微笑。那种笑,风小雨只有在刚结婚的小媳妇脸上才能见到。
“你们过去先瞧瞧吴浩吧。”林华虽然人到中年,保养得好,脸颊依然清丽怡人,笑意融融:
“不着急。”风小雨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你和我们说说吴师傅的过去吧。”
风小雨知道吴浩安好,对他的过去忽然来了兴趣,主要还是因为林华的出现,能让如此身份的人为他心甘情愿下厨,吴浩一定有不凡的往事,
“说什么呢?”林华脸上掠过一丝小女孩才有的羞涩,她知道荷花和风小雨感兴趣的无非是自己和吴浩的故事,商场上纵横捭阖,唇枪舌剑,林华毫不慌张,面对眼前的少男少女忽然微微慌乱:“我还是做好吴浩的晚餐吧。”
“我来帮你。”风小雨站起身,走近小案板,案板上有许多莲子,莲子芯去掉。
“吴师父学徒的时候就喝酒吗?”风小雨会听故事,还会引导人讲故事,这是他在老家经常听夏爷爷讲故事养成的习惯。从无关紧要的话入手,林华讲起来就会自然得多。
“不会。“林华一边洗着一只鸭子一边随口说道:“那时候全国搞运动,扬州市就一个招待所还算得上规模,主要接待政府机关的人,平常人家连吃饱肚子都困难,吴浩学徒和所有人一样,为了混口饭吃。”
“学徒的人很多吧。”荷花问道,既然当时吃饭困难,学厨师的人当然不会少。
“傻丫头。”林华直起腰:“招待所也没多少事情可做,连我在内也就七八个人学徒。”
“你也是厨师?”风小雨惊异地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林华。实在难以想象林华也是厨师出生,不过要不是在一起学徒,和吴浩也不会有故事,风小雨释然,怪不得刚进院子听林华的刀声节奏明快。几十年来她似乎没有忘记厨艺,或者说没有忘记那一段时光。
“那时候女孩子也学厨师吗?”林华还没有回答风小雨,荷花又插上问了一句,可见荷花对林华也很好奇。
“学徒是不收女孩子的。”林华可能有点累,在凳子上坐下:“我学徒,是因为师傅是我父亲。”
“林老先生?”风小雨想起老华侨林夕到家常菜馆吃饭的那一幕,隐隐感觉到什么,紧张地问:“另外的几个学徒是些什么人?”
“我和吴浩。”林华秀眉微皱,思索着:“还有龚自在,方自成,,秦亚强,篮运、、、、”
“四大厨王?”风小雨惊呼,扬州赫赫有名的四大厨王居然和吴浩一起学艺,那么吴浩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吴师傅是不是学艺很不认真。”荷花也和风小雨一样,心中充满疑问,鼎鼎大名的四大厨王她也经常听学徒们提起过,那是年轻厨师的偶像。
“不。”林华轻轻摇头,眼神迷蒙,陷入沉思:“吴浩学徒是最认真的一位,一点就通,每次父亲到外地交流都带着他,参加省市级比赛他都有一份,他也从未让人失望。每次胜利他都会买一块玉石给我,那一次在古玩市场他看到一块观音玉佩,用去了所有奖金,还搭上了一身工作服,只为了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给我一份惊喜。”
风小雨瞥了一眼陶醉在回忆中的林华,颈上一条黄亮的金链下端,赫然挂着一块普通的观音玉佩,观音已经模糊,可以想象,十几年的抚摸犹如刀削剑劈,就是金刚石也会磨去一层,何况一块平凡的玉佩。
“吴浩对师兄弟都很体贴,亲如手足。”林华继续说道:“谁家有困难他都出手帮助,工资和奖金几乎都用在师兄弟身上。龚自在的母亲病了,吴浩献过血,方自成的父亲去世,葬礼都是吴浩一手操办,、、、、、、”
“看不出他脾气那么坏,居然是个大善人。”荷花感慨道:“那时候他一定年轻漂亮。”
女孩子就是爱幻想,如此心地善良,手艺出众的人当然不应该是个丑八怪。
“那时候吴浩一脸和气,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林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吴浩划船的技术一流,我经常和他游玩瘦西湖,还在白塔边留下几张相片,都是黑白的,可惜我去新加坡的路上丢了。”
林华十几年来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