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
他边给昏睡着的皇帝陛下扎着金针边嘀嘀咕咕抱怨:“陛下呀,您要再不醒来,皇后娘娘便要将老臣的胡子拔光了……到时候老臣回家,家里那恶婆娘恐怕连门都不让进……”
听说他除了爱砚成痴的毛病,头上还顶着个十分惧内的帽子。
宫女们私下议论,院判大人发了俸银或者得了宫里的赏赐,转头便会往书墨轩跑,等到了家里,除了兜里的砚台,分文不剩。院判娘子一怒之下,砸坏了院判大人收藏的好几块砚台,令他心痛非常,自此大丈夫气势一日日低迷了下去,大半辈子翻身无望,只能听从夫人摆布。
我非常仰慕院判娘子管理院判大人的手腕与魄力,也想效法她将自己家里一亩三分地给料理清爽了……可是皇帝陛下留给我的这一亩三分地委实大的超乎我的能力,天天有宫人抱着成山的折子往重华宫塞,我怀疑过不了几日,我都要被奏折给活埋了。
御史台打了鸡血一般十分兴奋,正在罗织弹劾的罪名,其中包括皇后阴毒,借陛下病危排除异已,残害护国将军,反方提出质疑,认为皇后除了禁水禁食,并不曾动用大刑,有待观望等等。
大家都对阴毒的理解各有偏差,可惜目前皇帝陛下不能上朝,御史们英雄苦无用武之地,不能在勤政殿一展雄风,只能窝在御史台辩个天昏地暗。
自皇帝陛下遇刺昏迷的消息传了出去,后宫乱成了一锅粥,京中人心不稳,武恪带着一众武将维护京中秩序,铁血手腕之下,若非先下手为强,将一干谋逆之人抓进天牢,手脚再慢半日,后果不堪设想。
我坐在龙床对面的锦塌之上,前面御案上是成山的折子,看过去的只有一小半,这还不止源源不绝送进来的。御案与锦塌是特意让田秉清带着人搬过来的,仿佛只有这样一抬眼,看到皇帝陛下昏睡的容颜,我才能在彻夜不灭的幽烛之下,稍稍心安。
娥黄端着碗燕窝粥奉上,轻声劝慰:“娘娘,石大人说陛下这两日已经好了许多,没准就快醒了。您没日没夜的忙,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肚里的小皇子,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摸摸肚子,这里有我与他骨中之骨,血中之血……接过那碗燕窝粥,我一仰脖灌了下去,嘴里一股苦味,连心都在发苦。
田秉清蹑手蹑脚的进来,一脑门子的官司:“娘娘……关起来的各宫主子吵闹不休……德妃娘娘几次要寻死……”
我扶着御案坐起来,眼前金星直冒,被娥黄与田秉清一左一右的扶住,喘一口气,才道:“容我梳洗了,去会会各宫诸妃。”
自德妃来过之后,我便知道这后宫的篱笆扎的不甚牢固,总会有猫儿狗儿别有居心的闯进来,传递些消息。况且太后已去了宝济寺,陛下现正昏迷着,宫中唯我独尊,禁卫军最近也撤了一部分协助武恪主理京中事务,人手大打折扣,为免麻烦,我索性下令将宫妃们全数集中在含香殿起居,又将各宫侍候的宫人集中别的殿阁看管起来。
含香殿阔大,每位宫妃配备一名贴身宫人足矣。
我从前在军中呆过,便按着黄介将军的办法实行军事化管理,含香殿进出人口严加控制,便是送水送饭的宫人,也要严密监视,只除了沐浴更衣,各人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
只是这些宫妃从前便是娇养惯了的,又勾心斗角,如今被拘禁在一处,旧怨又添新仇,整日小吵小闹不断,我本着不死人就无须理会个人恩怨的想法,不曾横加干涉,想要让她们自行解决个人恩怨,但显然各位宫妃于人际关系上处理能力不佳,不过两日便吵了个翻天覆地,差点连含香殿的殿顶都要掀翻。
娥黄与田秉清陪着我,身后跟着大批宫人到达含香殿的时候,德妃正与玉妃梅嫔争的脸红脖子粗,形如斗鸡。
从前德妃背后有靠山,护国将军与太后都尚在屹立,就算是不得皇帝陛下宠幸,那也比各宫宫妃高了一等,若非有我横插一杠子,从天而降,众人都奉她俨若皇后。
只是一朝色变,她所倚仗之人势颓,翻身无望,那些平日受她欺压忍气吞声的宫妃们自然不肯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各种酸言酸语扑面而来,很快就将这个从未经过风雨的女子给打倒。
等我一脚踏进含笑殿,看到几个争的面红耳赤的女子,不由深深后悔当初下令各宫妃锻炼身体,如今身体好了,吵起架来也有力气了。假如从前身娇气怯,哪里能将对方身上头发拨下一绺?或与对方撕打抓挠?
“陛下现正病着,看来各位是太过担心了些,这才发生了争执,不如各位都从今日起悉心理佛,每日多抄些经书,也好祈祷陛下早日安康吧!”
我侧过身,自有宫人将太后宫中从前供着的佛像抬进了含香殿,又抬进来厚厚一摞金刚经,人手一册。
德妃涨红着脸辩驳:“皇后娘娘,梅嫔以下犯上,言语无礼,求娘娘处罚!”
梅嫔掩面嘤嘤而泣,玉妃在一旁帮腔:“德妃随意辱骂梅嫔,却反咬一口……”
我被吵的头昏脑涨,冷冷道:“既然诸位不服本宫,又不能为了陛下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