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空度,到头来物是人非。
皇帝陛下虽然有诸多缺点,但他从未给我暗中下过绊子,相识这么久,倒是诸多宽厚待我,我若是将后宫诸妃送进庵堂,倒真的等同于在朝局上给他使绊子,这种傻事我岂能做?
我还是乖乖养胎罢。
十一月初雪落后,我终于停止了孕吐,胃口渐好,正立誓要将怀孕初期掉下去的一圈肉养回来,安乐候府传来消息,童伯病危。
听到消息的时候,凤朝闻还不曾下朝,我心慌意乱,执意出宫,恰巧武恪今日值守宫禁,苦拦不过,只得随我前往安乐候府。
安府中门大开,守门的仆人见到我,眼睛都直了,只一个劲儿的念叨:“神了!神了!老太爷真是神了!”
我心急火燎冲了进去,还未到得正厅,门口就迎出来一帮乌压压的人头,当先一人独臂白须,华发苍颜,不是童伯又是哪个?
童伯下得台阶,就要下跪见礼,被我一把拦住:“义父这不是折煞逸儿吗?我在宫中听闻你病倒了,吓得撒腿就跑了过来,如今瞧来,倒还好。”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他摆摆手,“我身子康健,并无大碍。”转头朝身后两人指去:“你可认识这二位?”
两名高瘦的男子,一位紫脸膛,一位黄脸膛,盯着我颇有几分熟稔之意,可是却不肯上前。
我瞬时指着他两个大乐:“好些年不见,两位哥哥这一向可好?”
正是赵勇与苏仁。
他两个面上神情似梦游,对视一眼,喃喃道:“传言果然是真的!”习惯性的伸出大掌欲往我肩头拍来,半途又生生缩了回去,仅余四只狂喜的眼睛盯着我。
赵勇与苏仁当年在军营之中与我乃是过命的交情,分别这三年多,如今瞧着皆是面色不佳,不及我发问,苏仁便抢先道:“小郎如今贵为皇后娘娘,不知道黄芥将军家寡母遗孤出事了,你管是不管?”
他还是这样炮筒子的脾气,一点也没变。
赵勇瞪他一眼,颇有几分责备之意,温声歉然道:“若非实在无法,我们也不会求到府上来。”
我瞪着他们,怪叫一声:“两位哥哥与我乃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怎么能说出这么生分的话?”
他两人瞧着明显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原来黄芥将军府上只有一老母与一双儿女,将军夫人早已身故。自黄将军阵亡,老夫人与这对儿女便移居他处。后来大陈亡国,凤朝闻在京郊随手划出一片地来,令他们自耕自足,他们便寻得黄将军老母与一双儿女,接回庄上奉养。
事情就出在黄将军女儿身上。
黄将军虽然高壮魁梧,但将军夫人当年温文娴雅,窈窕知礼,遗留下的这yòu_nǚ渐渐长成,酷肖乃母,生的十分美貌。只因她向来只在庄户间走动,倒也风平浪静。只是坏在近日燕王府世子纵马出京狩猎,无意之中闯入此间,瞧中了黄姑娘,当场便掳了去。
小黄将军一气之下与燕王府的侍卫大打一场,顿时去了半条命。燕王世子仗着自己有权爵在身,此地又是降臣俘虏之处,许是料着皇帝必不会追究,便带了两千人将这庄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黄老夫人也在一急之下晕厥了过去。
赵勇与苏仁见势不妙,偷偷想法逃了出来,二人皆是寒门子弟,前朝旧军,仕途早已断了,无处申冤,终于想起来坊间传闻,当年的摄政王独子乃是女扮男装,如今正是大齐皇后,这才一路问到了安乐候府。
童伯当年在军中之时,黄芥将军还是毛头小子,二人恰有交集。他虽怜惜黄姑娘,但燕王乃是当朝宗亲,安乐候在京中贵圈向来插不上话,只得传信于宫中。
我觉得,燕王府这趟势在必行了。
燕王年近五十,胖如弥勒,笑起来极是慈祥。下朝归来被我堵在府门口也不见动怒,笑眯眯上前招呼,仿佛我昨晚才来过燕王府蹭过晚饭,极是熟稔妥帖。
——听说他如今执掌刑部,行事与这笑容大相径庭。
燕王妃也曾去过宫中请安,面目慈祥温婉,不过我瞧着她温婉太过,才有了燕王世子这样无法无天的儿子。
如今我贵为一国之后,既然燕王与燕王妃不能教养好自己的儿子,我少不得替燕王妃拨拉一二。
燕王与燕王妃共虎背熊腰的世子在下首恭敬侍立,我端坐堂上,极有兴趣的询问:“听闻昨日燕王世子在京郊一处庄子里将本宫的妹妹给请到了燕王府作客,今日本宫前来,可否请出来一见?”
燕王与燕王妃对视一眼,不知就里,燕王那张胖弥勒般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转头低声斥责世子:“孽子!你昨日可是又去外面胡闹了?”
纵然皇帝陛下一再下令不许皇室宗亲横行京里,又捡出头的鸟打了几回,也禁不住鸟群偶尔出几只不太听话的雀儿,三不五时闹腾一回。
燕王世子委屈的辩解:“父王,您别听皇后娘娘胡说,那小妞姓黄,又不姓安!”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拊掌大乐:“世子有所不知,本宫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