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湛刚进入房间,便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这是外间,绕过屏风,严湛轻轻推开里间的门。方一进入,便觉热气扑面而来。入门处摆放着两个铜炉,上面分别置放着银壶,里面的水已然滋滋作响。房子中间是两米见方的布幔,里面依稀传来“哗哗”的水声。
房间摆设十分奇怪,严湛皱了皱眉,本想离去,但好奇心仍驱使着他拉开了布幔。顷刻间,整个房间充溢着无限的春光: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正慵懒地斜倚在遍镶玉石的浴桶内,臻首微垂,虽背着严湛,但却有说不出的娇羞。
严湛并非柳下惠,如此香艳的一幕让他口干舌燥、呼吸急促。残存的理智让严湛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想要悄然退出房间。但当严湛刚刚挪步的时候,浴桶中的女子突然站起身,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胸前,欲掩还露地显出傲人的曲线,媚声道:“宣王殿下,难道这样便走了吗?”
严湛慌乱不堪,并非只因sū_xiōng若雪、玉体生香,而是那女子竟是杨长使。严湛顷刻间失去了战场上的挥洒自如,一时语塞,杵在原地,手足无措。
杨长使雾鬓云鬟、媚眼如丝,秀发上的水珠聚在胸前,缓缓滑落,在朦胧的雾气中,更是妖娆多姿、尤物移人。见严湛呆然的样子,杨长使不由哑然失笑,轻启红唇,低声道:“怎么还愣在那里,真是个呆子。”
严湛方才回过神了,落荒而逃,留下杨长使凌乱地站在浴桶内。直至出了行宫,旖旎的春光还不时浮现眼前,又过了许久,严湛才稍稍平复了波涛翻涌的心情。
杨长使天生尤物、人间绝色,面对如此诱惑,血气方刚、正值年少的严湛怎会全然不动心?严湛并非道貌岸然、清心寡欲的卫道士,但想到杨长使是父皇宠爱之人,人常lún_lǐ如何能够逾越?况且,与凌汐嫡公主已有婚约,一心许之,又如何容得下此刻的苟且?饶是如此思量,严湛仍内心激荡,在床上辗转反侧、目不交睫。
在这个夜晚,严昂也是寝不成寐。虽然数日饥肠辘辘,但面对满桌丰盛的饭菜,仍然感觉难有胃口。赵拱静静地坐在对面,等待严昂最终的决定。
“如果任由父皇宣旨,由严湛摄政,结局又能如何?”严昂终于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直射赵拱,“不过摄政而已,又没有太子的名分,何必自乱分寸。”
赵拱道:“若殿下未归,宣旨由宣王摄政,尚且情有可原。但眼下陛下已知殿下有望回还,仍不改初心,只怕已钟意宣王,殿下不可不早作打算。”
严昂又何尝不知,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是安慰自己,也有几分试探的意思,毕竟谋划的是国家社稷,必须万分谨慎。赵拱虽是娘舅,但此等大事,严昂也不敢掉以轻心,况且赵文眼下与严湛十分亲近,怎知赵拱不会首鼠两端、见风使舵呢?
“陛下如执意让严湛摄政,本王又能有什么法子?何况严湛屡战屡胜,威望如日中天,已然三军俯首、众将归心,只怕云州兵将,也不例外。”
赵拱似乎悟出严昂话里的含意,他在等,等自己态度明朗,等自己率先表态。赵拱一阵沉默,毕竟他也无法确定,怕失言引来滔天大祸。
许久,赵拱方才下了决心,道:“殿下尽可放心,云州兵将尽受末将辖制,唯殿下马首是瞻。只是不知陛下带来的三万兵马,殿下能有几成把握?”
严昂闻言,十分欣喜,道:“有你倾力相助,三万兵马何足道?御林军自不必说,如指臂使,其余将领也大多与本王交好,只是骠骑营对严湛忠心耿耿,但幸而已折损大半,亦不足虑。”
赵拱频频颌首,道:“若如此,自是极好。驻守行宫的尽皆御林锐士,可矫旨陛下静心疗伤,不得殿下首肯,一律不得觐见。末将也可加派心腹人马,阻断陛下与外界的一切消息往来。”当下与严昂详加计划,谋定周全。
严昂一声长叹,道:“如此也是无奈之举,若父皇改弦更张,传位本王,自是皆大欢喜。但若父皇仍坚持严湛摄政,开弓再无回头箭,只怕你我二人难尽人臣之道。”
赵拱自然知晓严昂话中含义,慌忙跪下道:“末将愿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百死不辞。”
严昂连忙扶起赵拱,道:“你是本王娘舅,亲如一家,若他日本王荣登大宝,定不相负。只是行此谋逆之事,难堵天下悠悠众口,朝中一众迂腐老臣,亦难以应付。”
赵拱淡然一笑,道:“殿下不必多虑,不闻‘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吗?况且,先朝败亡之时,忠烈之士不是战死,便是随皇室后裔流亡海上。余者多为贪恋荣华、见风使舵之流,否则何以中州世风日下,风骨之士无多?殿下只需恩威并济,则四海归心、群臣咸服。”
严昂深以为然,先朝之时,舍生取义、忠孝两全者众,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想贼将公孙黎拥兵谋反,忠义之士近乎屠戮殆尽。先帝虽重建中州,舍生取义的风骨却难再蔚然成风。
赵拱又道:“殿下既然已下定决心,有两个人一定要加以笼络,为我所用。一个就是杨长使,陛下中箭后,玉玺由其保管;况且她深得陛下宠爱,若她肯为殿下美言,则事半功倍。另一个则是秉笔太监王朝忠,他是陛下心腹,由他矫旨,则更加可信,疑者寥寥。”
严昂觉得赵拱心细如发,思虑周全。只是杨长使不消他说,严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