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伶歌猛的抬头,心头有无数不安跟期待的情绪在激烈撞击。她扶着墙壁,慌慌张张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
“小心!”
身边的战穆敛,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咣当”
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被缓缓拉开。从门缝里,缓缓地露出一张男人熟悉的脸来。
但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他闭着眼睛,沉沉睡着。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白的近乎透明。男人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嘴唇干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暗影,牵引出苏伶歌心里万分的不舍。
所有的声音,在苏伶歌的身边全都瞬间停止。
那个男人,就安静地躺在距离她手边不远的地方。
苏伶歌稳住心神,低头去看视线里的男人。只要她抬手,就可以触摸到那个男人真真实实的脸。
但她不敢。
抬起的手,硬生生地停止,悬置在男人脸庞的上空。半晌过去,却迟迟不见落下去。
“他怎么样了?”
苏伶歌忍住身体里不断涌上来的心悸,好久才面对上官明清。此时此刻,连倾听,对苏伶歌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结果对她来说,更像是宣判。
上官明清所有的表情,全都掩盖在白色的口罩下面。男人的叹气声,苏伶歌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知道!”
苏伶歌的耳边,如同挨了一阵闷响,忍不住抬头,瞪大了眼睛瞪着对面的男人,“你是什么意思?”
上官明清低头看了一眼闭眼昏迷的赫连淳,微微闭眼,一边伸手摘下口罩,“我的手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后面的事情,在他!”上官明清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苏伶歌最在意的事情。扫了一眼脸色同样苍白的苏伶歌,他放缓声音,“至于他是不是还记得你,又或者记得多少的你,要看他醒来之后的反应。”
耸耸肩头,上官明清表示自己已经尽力,剩下的事情,他也是爱莫能助。
擦着苏伶歌的身体,脚步还没动,上官明清的衣袖,却被苏伶歌一把拉住。女人的手上,有隐隐颤抖的感觉,透过她细微的力道,却是表现的如此明显。她在害怕,却将所有不安的情绪掩藏在惨白的面容之下。用几乎平静的声音,开口询问。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女人的神情,看的上官明清心里一阵动容。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女人曾经同样悲戚的神情,心头如同被温暖浸透过一般,忽然就软了。他抬手,轻轻地握住苏伶歌的手,低声安抚。
“放心,绝对不会有事。十个小时之后,他会醒过来!”
生命危险,在他上官明清的手底下,自然是不会发生的。但是其他的事情,说白了,还是得交给上帝。谁知道,她老人家什么时候不小心又睡着了呢!
依然要重复同样的事情。
苏伶歌等待的地点,从寂静的走廊里,换到了偌大的房间里。
在那里,她所要面对的,不再是一扇冰冷的大门,而是一个会呼吸,胸膛会起伏,身体有温暖体温的男人。
她的男人赫连淳。
曾经不安焦灼的心,此刻近距离面对赫连淳。即使他还在昏迷,即使他的呼吸很微弱,即使他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但此时此刻,他就在她的身边。如此近距离,如此靠近。
苏伶歌的心,在视线里可以安然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心里所有的不安慌乱跟未知的恐惧,都在她伸手握住男人大手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他就在身边,所以她不用害怕。
耳边,是仪器“滴答”响动的声音,混着男人隐隐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让苏伶歌安心。
她微微将身体靠近昏迷中的男人,伸手细细地描绘着男人俊朗的面部曲线。心里有某种熟悉的疼痛跟温暖的感觉无声交织,让苏伶歌总是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有多久,她都没有安心依靠着这个男人的感觉了?
顺着自己的心意,她起身,低头温柔地亲吻着男人的下巴。细细的,带着轻柔的力道,辗转,却是冷不防地张嘴轻轻咬了一口,“笨蛋男人,你说过的。如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要忘了过去的一切。但是你不许耍赖,要忘记的,是过去所有的不好。可不是全部的你和我,知道吗?”
她微微挪动身体想要起身,眼睛里一直酝酿的情绪,却在一瞬间开了闸。眼泪掉下来,落在男人俊朗的脸上,成了苏伶歌此时最害怕的宣泄。
她努力站直身体,坐回去。拉住男人的一只手,缓缓地,覆盖在自己还不算隆起的小腹上。
“还有他,如果你忘了我,就会一起忘了我们的孩子!”
女人的手,贴在男人的手上。而男人的掌心下,在女人的小腹中,正有一个小生命,用最顽强的力量,一点点在长大,成长。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最美丽的结果,来到这个世界上。见证自己父亲母亲,最曾经的故事。
“我警告你哦,”苏伶歌微微红着眼,吸吸鼻子,带着男人毫无意识的手,在自己的小腹上缓缓移动,“要是你敢忘了我,或者不要我了。我就带着我们的孩子,走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见你!”像是赌气一般,苏伶歌瞪着男人的侧脸,“远远的,就算有一天你想起了我们,我们也不要回来了。知不知道?!”
心,却总是高喊着响亮抗议的声音。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