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渡魂一曲,夫死妻奏,父死子奏,妻死妾替,无论如何除非家里的长辈亲人都死光了,决计轮不到小辈来吹。
是以整座静林馆里会吹《渡魂》的也的的确确只有她。
他再弯腰,向她行拱手礼,“在下江淮,问候宸音郡主。”
陆舜华是个好师长,虽然她自己在学堂里功课做的不怎么样,还日日被祖奶奶罚抄佛经,但不影响她对教学育人的热情。
第二天夜里,到了她和江淮约定好的时间,她早早带了根短笛过去,顺便还捎上了之前叶魏紫给她买的如意糕。
如意糕是上京圆月街尽头的糕点铺子如意铺最有名的吃食,香甜软糯,入口即化,虽然不饱人但是挺能满足口腹之欲。
这是陆舜华最爱的吃食,叶魏紫临走前把自己收着的两块都留给她了,她吃了一块还有一块,想了想,用帕子包起来打算送给江淮吃。
结果人家还是不领情。
江淮看了眼用干净帕子包着的一块小糕点,又看了眼陆舜华,没甚表情地说:“多谢郡主好意,不必了。”
如意糕有半个巴掌大,甜味喜人,陆舜华看着被她献宝似的端起来的如意糕被嫌弃成这样,心头难免失落,她恨恨地将糕点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咀嚼着说:“江淮你这人真不近人情。”
江淮皱眉看她:“郡主,食不言。”
陆舜华不为所动,把整块如意糕吞了下去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江淮兀自转着手里的短笛:“郡主吃完了便开始吧。”
陆舜华把帕子收进怀里:“你可以不用叫我郡主的。”
江淮半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姓陆,陆舜华。”陆舜华颇为郑重其事,“封号宸音,先皇后取的。父亲是恭谦王陆昀,母亲是西疆来的农家女……”
她一通自报家门,就差把自己祖宗八代都给抖落出来。
江淮张口闭口,一口一个“郡主”,她着实受不了。
谁料,江淮听她说完,竟是又冲她行了拱手礼,冰雪染就的眉眼冰冷到没有温度,低声说:“陆郡主。”
陆舜华摆了摆手,挫败道:“罢了,开始吧。”
当时年少(4) 其雾(刀下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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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4)
夜半亥时,笛声吹响在静林馆后院竹林中。
江淮一直对着乐谱,眼睛看得专注。陆舜华手里转着短笛,没怎么多说话,只在他吹错吹漏时出声提醒两句。
和江淮那张漂亮脸蛋不同,他的音律差得没边儿,陆舜华忍受了一晚上魔音穿耳,等到亥时快过去,江淮已经停了吹笛,她耳朵边上还若有若无萦绕着可怕的笛声。
江淮默不作声,把短笛扣回了腰间,转头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
陆舜华盘着腿坐在假山上,比他高出一大截,就着月光俯视他,问道:“看我做什么。”
江淮将手压在腰间,嘴唇微微张开,说了句什么。
一阵强风刮过,竹叶婆娑作响,迷了陆舜华的眼睛,她只看到江淮吐出个“你”字就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等风定,她揉着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江淮停了停,转过眼去,说道:“没什么。”
陆舜华心里啐他两口,面上表情不显,她从假山上跳下来走到江淮身边,学他样子坐到地上。
江淮眼尾上挑,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似乎在问她突然过来干什么。
陆舜华还没说话,静静的夜空里传出一阵古怪的咕叽声。
江淮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奇怪。
陆舜华:“其实我是想过来和你说,你刚才肚子一直在叫。”
江淮:“……”
陆舜华:“你吹笛子没听见,可我听出来了。”
江淮:“……”
陆舜华想到已经被自己咽到肚子里的如意糕,语重心长地说:“江淮,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
江淮背对她过去,“郡主以后听到了可以不必理会。”
他对着她露出了大片的脊背,身形线条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清减,肩膀不算宽,腰却窄地过分,裹了层黑色外衫,活像这丛丛竹林中细长又独特的一根。
陆舜华舔了舔嘴角,说道:“江淮,我阿爹以前说过一句话,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和自己为难。”
江淮霍地站起身,这回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