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钦打开语音软件,“奶奶,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是为她,不是为蓝家。
他手指轻按,声音持续传出,“我不会再跟蓝家扯上任何关系,奶奶,你也该为自己身体考虑。”
宋芷玉想要打断。
蓝钦直接用三个字阻止——
“不值得。”
无论对于他还是宋芷玉,这个冰冷空寂的家族,都不值得。
蓝钦交代完,起身打算离开,宋芷玉终于意识到,她的各种威逼利诱,软语强迫,于蓝钦而言都是百分百的无用功,他不可能按照她的理想,去为蓝家做任何事。
他要划清界限了。
宋芷玉头又开始疼,急急按着扶手站起,眼看蓝钦真要毫无余地的走远,她走投无路地冷声说:“蓝钦,你还有件事是受制于我的,不记得了么!”
蓝钦停在客厅中央,肩背笔挺。
宋芷玉眼角隐约充了血,挣扎地攥住手,咬牙威胁,“……桑连成跟你的关系,你被烧伤的前因后果,桑瑜不知情吧?”
“其他人影响不到你,你不在乎,那桑瑜呢!”
宋芷玉狠戳着良心,艰难地往外挤,期望他能有所动摇。
只要蓝钦愿意考虑,她一定把这些最为伤人的话全咽回去,给他道歉。
“你几次三番强调我不要让蓝家人透露,不是一直唯恐桑瑜知道?”
“你不就是担心,她对你的爱会变了质?甚至怕她想不通,反过来怨恨上你,觉得他爸爸是死于无辜?”
“除了这件事,没什么能刺激到你了,”她干涩苦笑,“钦钦,奶奶真的没办法,蓝家这一代太糟了,你大哥,你弟弟,我不可能让他们继承。”
蓝钦狠狠捏紧的拳头上绷起青筋。
“看到了吧,奶奶就是这么坏,所以你手术必须要成功,才能亲手保护桑瑜,”她嗓音沙哑得变了声调,“我说的事,你也不用马上回答,一切都等你好起来。”
“等你好起来……”
宋芷玉浑浊的眼里噙了泪,所有精力全放在蓝钦的反应上。
半点没有注意到,她身旁,茶几的下面,贴着一块黑色的小小圆形,在暗处里微弱地闪着光。
第二天下午,蓝钦正式入院。
桑瑜大包小包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简直像要搬家。
陈叔哭笑不得,宽慰她,“别怕,别担心,咱家先生绝对没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用不上太多东西。”
桑瑜如临大敌,“有备无患。”
她不止用品准备得多。
等待实施的安慰方式……更多!
蓝钦接送桑瑜来过康复中心无数次,可走进病房,于他而言是不小的挑战。
消毒水气味弥漫的房间,雪白床单,床头冰冷的输液架,各种滴滴作响的仪器,随时会被推走去抽血检查,数不清的器械管子伸进剧痛的喉咙里。
永无尽头的折磨和绝望。
蓝钦走出电梯时,整层特护病房区走廊空荡。
他额上有些湿冷,低头深深呼吸,刚觉得煎熬时,就有一只温软的手伸高,覆在他额头上蹭蹭,继而抱住他的手臂,“不是以前了。”
桑瑜认真说:“钦钦,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有我。”
蓝钦背上无形压下的巨石轰隆炸出裂纹,他发僵的手动了动,跟她十指紧扣。
桑瑜牵着他去全部准备妥当的病房,当着他的面推开门。
蓝钦反射性闭眼,直到听见她甜软的笑声,才试探睁开。
病房里有干净的淡香,床单是跟家里一样的蓝灰格纹,没有仪器和输液瓶,取而代之的是错落摆好的新鲜花束,和康复中心的一大标志,满满一筐——桑小鱼特制的小零食。
桑瑜推他进去,擦掉他的汗,“桑小鱼绝对不会骗你。”
“有我以后,所有的都不一样了,”她眸光如星,剔透凝视他,“蓝小钦的身体会好,心情会好,一定平平安安出院,跟我回家。”
蓝钦胸口灼痛,又被糖包裹,俯身抱紧她。
谁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