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敞开,家丁们都惊呆了。
父亲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儿子房中放着巨大的铜锅、铜炉,底下烧着妖魅诡异的蓝色火焰,桌上摆放各式各样的铜试管,还有不计其数的稿纸,用洋人的铅笔写的,记着歪歪扭扭的符号。
地上堆满了形状大小各异的石头,还有无数生锈的铁块,屋子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众人定睛一看,桌底下积攒了小山那么多的森森白骨。
家丁一开始以为是动物骨头,忽然间一只人类头盖骨从中滚落出来,把家丁吓得屁滚尿流。
父亲硬着头皮在这个诡异如同坟墓的房间里寻找儿子的身影。
最终,他在屋子角落发现宋才桀坐在一只烧成赤红色的铜炉旁,神色痴狂的盯着炉子,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玄法炼金术》。
父亲见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霎时暴怒不已,抢过本就往火堆里扔。
没想到本掉进火里,却完整无损。
宋才桀对着自己的父亲笑了起来,“爹,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火吗?这是无根火,水浇不熄,风吹不灭,只能焚烧金属,对其他东西没有损害,你看。”
宋才桀伸手探入本拿了回来,拍去上面的炉灰。
父亲再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发白,火中架着人类尸骨,以这些骨头为料熊熊焚烧。
儿子这是疯了。
父亲这么想着。
坐回炉子前,宋才桀见父亲脸色阴晴不定,微笑道:“父亲且安心,我没有害人,这些尸骨是我亲手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我每天半夜出门,天亮前背着麻袋回来,你们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宅子守卫不够森严,父亲应当请多几个家奴在院墙下巡逻,不然哪天进贼了都不知道。”
父亲当时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盘问细节,只是安静的退了出去,吩咐家丁把门锁上,然后立即去把郎中叫来。
不到一会儿,郎中来了,再开锁进去时,父亲发现宋才桀已不在屋内。
翻遍整个房间,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门窗全都是从内关上的,上着窗销,虽说这种窗销设计简单,可以用竹片在外面关上,但窗外是池塘,池塘对面有几个老奴婢在晾晒被单;
父亲趴在窗口大声询问,得知这些老太婆一直没有走开,并未发现宋才桀出窗跳池塘的动静。
父亲和郎中都怔在房间里,望着乱糟糟的铜炉和一地的尸骨,一头雾水。
宋才桀像一缕空气那样消失了。
带走的还有一本,和一堆写满怪异符号的稿纸。
从此宋家人再也没有见过宋才桀现身,他就像死了似的,在人间渺无音讯。
说到这里,南宫兜铃好像懂了什么。
她问无量,“你就是那位宋家少爷,宋才桀?”
无量点头,“如果我父亲当时没有把门锁上,去找郎中过来,我不会走。我很喜欢我的家人。可他以为我疯了,他是个顽固的人,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改变那种想法,我也没有留在他面前给他添堵的必要。我令他失望,他令我绝望。我以为他至少会让我解释一下,结果,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我。”
“玄法炼金术,我听说过,这是一本失传的。”
“没有失传,一直在我手上,只是我没让它出来见过人。它的出现,对有些人来说,会是一场灾难。”无量说着,手心向上,一本厚厚的黑皮出现在他手中。
他托住,递给南宫兜铃,“不过,是你的话,可以看。”
南宫兜铃有点受宠若惊,“对我这么优待?会不会是陷阱啊?我可不想莫名招惹灾难。”
不过就算是陷阱,以南宫兜铃这胆子,她也照样敢翻开。
管它灾难不灾难,真的降临了再说,她已决心要一睹真容。
既然指名只能让南宫兜铃一个人看,戴泽星和李续断都一脸强忍好奇心的表情,没凑过来偷瞄一眼。
南宫兜铃抚摸着精致的皮,手感好像活的,她感觉到这本仿佛在呼吸。
一阵惊愕。
无量微笑:“令人惊讶吧,我第一次碰它时,也吓坏了,它就像有生命一样。但其实它没有,只是因为它身上被施行了保护的法术,才令它充满了能量。”
“保护的法术?”
“就是封印。著作这本的人,不希望它被破坏。”
南宫兜铃满怀好奇心的翻开黑,里面写满了许多英和图案。
字迹潦草,要非常认真才能分辨。
好在她擅长英,一路读了两页,居然畅通无阻。
无量忽然探身过来,大手按住页,“前两页,就够了,再读下去,你就会给这本吞噬,变得像我一样,沉迷其中,再也无法脱身。”
“真的假的?”
“我是读到第三页的时候,发现自己放不下这本了。它逮住了我,困住了我,选中了我,凡是翻到第三页的人,都难逃这种命运。”
无量盯着她:“你确定要走我的后路?”
南宫兜铃被他这种黑不见底的眼神给震住。
不,她不想变成他这样。
他像个经受了世间所有苦难的人那样,身上散发着数不尽的悲哀。
南宫兜铃想起陈玄生,无量简直和师公陈玄生是截然相反的两极。
陈玄生成日一副从不知霜打日晒是何滋味的悠闲模样;
而无量则像一名辛苦劳作的渔夫,刚刚从远航归来的渔船上走下来似的,苦难深深的刻在他骨头里。
她才不想变成这么忧郁的角色。
缓慢的合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