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大雪。
“长漆,你说他们会成功吗?”冰雪寒风中,身着一袭墨绿长袍,墨发高束迎风飞舞的郑天佑站在水榭里眺望着高墙外阴霾的天空。
宽大广袖中他双手屈握成拳,俊秀棱角分明的脸半隐在阴影中,有些瞧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满身不用言喻的凄凉与孤寂。
长漆并不知道昨天在国公爷的书房里面,国公爷都对世子爷说了些什么,反正打从世子爷走出书房,他就隐隐察觉到有些事情怕是脱离世子爷的预期了。
只是主子的事情岂是他区区一个卑微的奴才可以质疑跟言说的?
“难道本世子这一生就要如此了吗?”他拼命的想要逃脱,却发现在他的身上死死的压着一座任谁也无法巅覆的巨大山峰,他其实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世子爷,多想无益,您要放宽心,就就顺其自然吧!”长漆其实真想说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国公爷自有拿捏世子您的手段,您还是认命的好。
若是世子爷心狠一些,无情冷血一些,那么他的心中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忍与割舍不下,也就不会被国公爷拿捏得死死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固然国公爷不只世子爷一个儿子,但在国公爷的几个儿子里面,世子爷非但是嫡子不说,就是各个方面的能力也是兄弟几个里面最为出色的。
有些话是长漆自己心里想的,可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哪怕就是对世子也不能说,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想当初郑国公府与相府交手,两府又是联姻的关系,温相虽有三个女儿,但温相最疼爱的女儿就是嫡出的宓妃小姐,那个时候世子与宓妃小姐是有婚约的,且不管相府跟穆国公府对于郑国公府这门亲事满不满意,就为宓妃小姐心系世子爷,两府也会倾尽全力的维护郑国公府,给予世子爷最大的助力。
更何况撇开宓妃小姐除了不会说话,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亲近了一些之外,其他方面都是极好的,尤其是对世子爷很好,在长漆看来就一点都不比其他的女子逊色。
而世子爷虽然很少表露出来,但做为郑天佑的贴身小厮,长漆还是明白郑天佑心意的,否则世子爷就不会抽出那么多的时间陪伴宓妃小姐,一步一步打开宓妃小姐的心门。
长漆一直以为世子爷跟宓妃小姐会那样好下去,成婚生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又岂料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将原本美好的一切都给毁了。
“常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解不了的僵局又焉知放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郑天佑转过身,收回了远眺的幽深目光,静静的盯着长漆的脸看了好半晌他才沉声道:“你是个聪明的,有些事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就好,不然出了事本世子也保不了你的性命。”
正如长漆了解郑天佑那样,郑天佑这个做主子的其实也很了解长漆,刚才他虽什么都没有说,然而透过他的面部表情与眸色的变化,郑天佑不敢说他将长漆的心思猜到十足十,却也足有七八分了。
很多时候他不禁也会回想,如果事情不能重头来过,那么他当初所做的选择会不会不一样。
倘若那个时候他没有动摇,更是态度坚决的坚持了下来,现在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跟宓妃没有分开,仍旧细水长流的在一起,如今宓妃已经及笄,最迟明年春天她就会嫁给他为妻。
每每午夜梦回,郑天佑都会被恶梦所惊醒,那一天宓妃在他当众拒婚的震惊受伤的表情,捂脸痛哭狼狈逃走的背影,仿佛都成为了他不可逆转的心结。
“世子爷,奴才会守住自己嘴巴的。”低着头目光复杂的看了郑天佑一眼,长漆心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打从相府因宓妃小姐与郑国公府彻底撕破脸,穆国公府也站了出来,温相跟穆国公都是行事光明磊落之人,他们就是再不待见郑国公一脉的所有人,却也未曾在明面上为难过郑国公半分。
当然,曾经的那些维护跟助益却是半点都没有了,打压亦是不少,使得郑国公府往上爬得快,摔下来也快。
此后,郑国公出于各方面的综合因素考虑,整个郑氏一族都不得不靠向了太师府,再也没有第二条退路可言。
长漆不知道国公爷心中所思所想,但他却知晓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
这世间各种道,自古以来就是邪不胜正的,庞氏一族的确很强大,可金凤国的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怎能容忍那般强大的外戚存在。
兴许也就因着长漆彻底就是一个局外人,他才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以前庞太师的势力还能力压皇上一头,但那也是因为楚宣王府一直都没有表态,楚宣王世子更是不曾出过手,否则到底谁更强那是明摆着的。
眼下寒王的确是没了,可寒王没了他手底下的人也没了吗?
不说是为了皇权还是什么的,单单就为了替寒王报仇,长漆就有理由相信那些人会与幕后害了寒王之人不死不休的。
“郑氏一族已经入了局,再无逃脱的可能了。”即便明知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郑天佑也努力为自己争取抗议过,只是郑国公也老早就拿了话堵他。
他是郑国公府的世子爷,生来即那般尊贵,他的肩上就担负着整个郑国公府的荣与辱,任何人都可以退缩,唯独他这个世子不可以。
“可是就真的没有其他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