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吃不喝的工钱,白白赠给一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这等品性,可真是令我等大跌眼界啊!”
怀媛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审视着竹沥。
竹沥抖着身子兀自强辩道。
“姑娘对屋里人向来厚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么些年了,奴婢多多少少也攒了些底子。”
“对于奴婢来讲,那是四个月的份例,固然不舍,可奴婢一想到,那人说不定会就此冻死了。”
“人命关天的事情,燕尾姐姐又何必拿这话来挤兑我。”
若非傅霜如给她讲了当年之事,怀媛说不定还就真的信了。
那郝画当年穿着单衣当街卖画,模样诚然凄惨,可既然能够硬气地拒绝傅霜如的援助,怀媛实在不好相信,对方会是竹沥嘴里那副快要冻死的样子。
这疑心一旦动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燕尾冷笑一声,咄咄逼问道。
“旁的要是说了这话,奴婢指不定还就真的信了。”
“可竹沥姐姐攒了些家底?大家都来听听……”
“看来往日那个姐姐嘴里口蜜腹剑的后娘对姐姐也着实算得上是不错了,可怜人家背了那么久的黑锅,还不知如何的委屈呢!”
怀媛可能没留意过,燕尾却是对竹沥家里的那点破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竹沥的亲娘给竹沥她爹一连生了好几个女孩儿,最后难产死在床上,旧人刚逝,竹沥爹转眼就娶了新人。
竹沥那后娘,可是了不得,头一回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竹沥爹高兴坏了。
自此,竹沥并她的那几个姐姐妹妹,没少被家里人贴皮吸血,竹沥那后娘可不会顾她们几个的死活,镇日里吹些枕头风,活脱脱一幅打算把前头生个几个丫头都拿来贴补自家儿子的打算。
是以当初在岳府,竹沥的模样算得上出挑的了,可楞是没一个敢上门求娶的,也都是怕了竹沥她后娘,和家里那个无底洞了。
当然,这也与竹沥因家中事自卑,平日里一幅木讷做派,素来不与人笑闹有关。
说一千,道一万,往日这些都是燕尾哀其不幸的地方,如今看来,倒是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了。
竹沥既是被燕尾那猛踩痛脚的话气得浑身直哆嗦,又是被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弄的浑身发冷,心态一时有些崩了。
索性意气上涌地顶了一句。
“夫人若非要说不是给我的,我自然是辩驳不过夫人。”
“可那画分明就是给我的,我也确实拿了出来,如今你们不认往日恩情,我一个孤苦弱女,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只要夫人午夜梦回时,还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怀媛听闻竹沥所咒,终于有了动怒的征兆。
她呵笑两声,反问道。
“你当我质问你,只是拿这些捕风捉影的旧例说事么?”
竹沥倔强地仰头回视她。
怀媛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我道你可笑、我叫你好自为之,不过是因为,你犯了个显而易见的错误罢了。”
竹沥强撑着的表情有裂开的趋势。
怀媛沉声继续。
“你若真是那个赠柴之人,怎会把夫君和真正的当街卖画之人作混!”
“那画者,根本不是夫君!”
大抵是怀媛的语气太过笃定,竹沥脸上呈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神色,虚弱地反驳道。
“那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
怀媛对她的负隅顽抗嗤之以鼻。
“莫不是非要我把夫君的画作拿过来让你看看区别?”
“这不可能……不可能!”
竹沥完全懵了,猛地揪住一个错处,慌不择言地回嘴道。
“根本不可能!那位小姐自己压根没有上前,只吩咐我去买的柴火,她如何识得!”
怀媛面色平静地回视她。
竹沥先是浑身一僵,紧接着整个身子又都软了,茫然无措地瘫倒在地上。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回禀
傅霜如遥遥望着那处焚烧发狂野猪的火焰,兀自沉思。
奉旨来检视的徐太医偷偷觑着他的侧颜。
因着十五年前曾随祖父一同进入过南阳疫区,是以徐文涵一眼就认出了傅霜如命人快马加鞭递到宫里请求检查的“病猪”……
那分明与当年南阳疫情爆发之时的病畜一模一样!
徐文涵胆寒之余丝毫不敢有半分隐瞒,当即禀了圣人,庄平帝闻言,倒是离奇的面色平静,只反问他是否敢确定。
徐文涵混成人精的人物,立马便转口说是相似。
庄平帝便神色冷淡地吩咐他去现场看看,别搞错了,确定了要好好处理掉。
徐文涵听话听音,反应过来庄平帝这是要往下压的意思。
那这件事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