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母亲林七奶奶闺中时就是手帕交,于情于理都该在此时过去慰问一番。
只是怀治去年刚过了童试,五太太怕远哥儿见了他心里不得劲,就留了怀治在家,只带了怀冉过去。
而那恰是岳怀悠与戒哥儿起争执之日。
若非五太太与怀冉都不在府中,地棉也不会无奈之下让人去外院找岳四老爷,结果阴差阳错地撞上了四少爷,惹出了之后的诸多事端。
怀治冷汗淋漓,讷讷不敢言语。
母亲若是知道了,还不……怀治想想就嘴里发苦。
怀冉见好就收,威逼完了开始利诱。
“你好歹是我弟弟。”
“若是帮我做成这件事,就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自会在母亲面前替你周全。”
“你只管想法子让八殿下听到即可,他听了自然会来。”
“他若是不愿意来,我也绝不多纠缠,马上就回内院。”
怀治那个榆木疙瘩,还不切实际地奢望着能完全瞒住五太太。
他也不想想,父亲和四伯父后来为了这件事,又各自填了多少银子进去!
以母亲的精明,五房那么大的一笔账目,就是父亲做得再隐秘,也绝无可能分毫不露。
怀冉内心怜爱了一番自己的蠢弟弟,嘴巴上却不遗余力地继续忽悠他。
怀治头大如斗,几经挣扎后还是屈服了。
他婆婆妈妈地叮嘱了怀冉很多,让她再三保证只是与八殿下说几句话,绝不会有出格之举,才很是犹豫地出门了。
半道上还又突然转回来,不放心地告诫怀冉要好好地待在他书房里,若是无聊就随意翻翻架上的文卷,绝不可踏出他的屋子半步。
怀冉心急如焚,还要耐着性子一遍遍地应是,简直想把他暴打一顿。
怀治到了广济斋,燕平王世子不由笑话他贵人事忙。
因刚才众人煮茶论文正是谈到兴起时,一个小厮却突然出现把怀治叫走了,故而大家均是很好奇缘由。
怀治无奈苦笑,解释说是家姊闲暇时打算为他做双袜子,刚才整了几个花样送来由他挑。
怀程失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怀顺抽抽嘴角,不作言语。
三位殿下不清楚内中缘由,相顾无言。
裴景晖敏锐地发现裴景容的表情定住了片刻,越发坚定了某些猜想。
怀治则头疼着如何把话题引到那两句诗上,无暇顾及兄长们眼里的挪揄之意。
这么明显的闺阁怨词,用家中姊妹的名头不好,只好自己上了。
他趁着怀程谈到中唐诗词,试探着把话题往张籍身上引,谈及其对新乐府运动的影响。
裴景晖却不以为然。
他一向不喜张王之流,认为那不过是“妇人之言”,没实力的两面求饶之徒而已,不堪为大男子标榜。
怀治心里暗暗叫苦,顶着世子殿下那明显不悦的目光,硬着头皮夸了张籍几句,牵强附会地把那句“未曾得明珠,何恨相逢迟”塞了进去,以示张籍本身也确实才华过人。
毕竟那般境遇里,能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坚守节操,也算不错了。[1]
裴景晖闻言不置可否。
怀程见场面略僵,忙论起正在品的茶,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陆羽的《茶经》上。
裴景容作势要去斟茶,却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裴景晖,手一抖,半碗热茶全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裴景晖惊得跳了起来。
裴景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让赶忙站起来的岳家三位少爷和傅霜如稍安勿躁,随手点了最小的怀治带他去偏房换身衣服。
怀治依言起身领路。
到了地方,裴景容唤了从属进来服侍,怀治则眼观鼻、鼻观口地退到了一旁。
裴景容换好了外袍转过身来,冷冷地开口道。
“带路吧。”
怀治愕然抬头,满目讶然地看向裴景晖。
裴景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不是你姐姐要找我吗?”
连“未曾得明珠”这等话都说出来了,莫不是这一切,全都怨他不成!
裴景容心里恨得厉害。
怀治的脸色严肃起来。
一开始他只觉得是自己姐姐胡闹——自家姊妹长居内宅,哪能与那位龙子凤孙有什么纠葛!
如今看八殿下神色,不由深深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稳妥。
但此时却早已没了怀治后悔的余地。
怀治默不作声地带着裴景容从广济斋偏门出来,进了永济斋。
到了自己书房门前,怀治往后退了退,示意八殿下进去。
裴景容深吸一口气,放在门扉上的手微微发抖。
他抿抿嘴,沉下心推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诗句化用的张籍的《节妇吟》原句“还君明珠双泪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