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又遇上了几个路人,坐在驴背上的少年微微侧头,掩饰似得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脸。
林赟拿着“鱼竿”骑驴的模样有些滑稽,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驴子跑得也真快。也不知是原主人养得好,被林赟撞上了一头好驴,还是那根胡萝卜以及驴子倔脾气的缘故,它一口气跑了一下午也没带停的。直到傍晚天色渐暗,错过了两顿饭的林赟赶到饥肠辘辘,远远地终于看到了一对人马走在前面。
如今的信州可没什么商队往来,今日出城时林赟也特地问过了城门的守卫,知道在她之前之后夏晗那一支队伍出城。于是在看到前方人影的那一刻,林赟的心里便忍不住猛地狂跳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催动驴子跑得快些追上去,然而毛驴却并不买她的账,依旧小跑着追逐它的胡萝卜。那模样蠢得不行,林赟低头看了看坐下的毛驴,忽然就不怎么想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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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晗决绝的丢下了林赟,独自踏上了回京的道路,看似狠心无情,可坐在这马车上,走得距离信州城越远,她心里便越发不能安宁。甚至好几次生出了回返的心思,最后都被她强忍下了。
她是在信州等不下去了,可带着林赟同行她又不敢。实在是害怕再一次的失去,更怕对方是为了救她而遇险——死而复生这种事,一次都是不敢想象的,再来更是奢求。与其拖着林赟再入险境,还不如自己孤身犯险,至少结果如何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谁也怨不着,更不必担心连累了旁人。
夏晗一直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可与此同时,马车行得距离信州越远,另一个声音便在她心中越是清晰的响起——不,不是这样的,这样的做法才是自私。明知道林赟一定会愿意与自己同行,却偏偏将她抛下,这对于林赟来说或许才是更大的伤害。
她该回去的,该与对方说个清楚,选择的权利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独有的!
心底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扰得夏晗心烦意乱。她闭上眼,侧头靠在车厢上,好似静静的闭目养神。可一双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的捏着一张帕子,拧得那帕子都变了形,却依旧无法纾解她心头的焦躁。
直到安静了一路的藏冬突然开口,语气中犹自带着小心和试探:“小姐,您睡着了吗?”问完见夏晗睁眼,便又道:“后面,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夏晗闻言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她从藏冬那小心踌躇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异常——死气沉沉的眸子倏地亮了,她忙侧身从马车的车窗探出头去,毫不矜持的模样,就为了看清后方情形。
果不其然,就见着一道身影正骑着驴缓慢靠近。其实双方距离还有些远,只能隐隐绰绰看清人影,然而夏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驴背上的那道单薄身影!
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夏晗赶忙拍了拍窗框,顾不得形象急声吩咐道:“停下,都给我停下。”
车夫拉住了缰绳,护卫们勒住了马匹,原本正不紧不慢前行的队伍几乎是在夏晗的一声令下立刻停了下来。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马车的车门被打开了,车夫利落的跳下车辕,紧跟着还没等他拿出车凳摆好,便见他家小姐已经扶着车厢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
夏晗略微踉跄一下,又很快站稳。也不知此刻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她转身便向着队伍后方走去,而且脚步越走越急,渐渐地几乎就要奔跑起来。
有护卫没反应过来,想要跟去,立刻就被同伴拉住了,示意他抬头去看。
远远的,林赟较劲较不过倔驴,几乎已经是自暴自弃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腿,长时间奔跑留下的后遗症,还是有些发软,走路许是没什么问题,可再跑今日却是跑不动了。
林赟看着似乎距离不远的队伍,却不知道要追上这般行进中的队伍需要多少时间,又害怕让人看见自己拿胡萝卜“钓”驴的蠢模样,感觉简直矛盾极了。正烦闷间,再抬眼看去时却见前方的队伍已经停了,不止如此,一道熟悉的身影还很快就从那队伍中跑了出来!
夏晗能一眼认出林赟,林赟当然也能一眼认出夏晗。她心跳不禁快了两分,甚至来不及去想夏晗为什么会抛下队伍主动迎向自己,便已经跳下驴背扔了“钓竿”,同样迎向了对方。
被抛下的驴子一点儿也没生气,相反得到了它追逐了半日的胡萝卜,乐得“吭叽”了一声后便停下步子,埋头专心的啃起了胡萝卜。
当然,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一头驴。
主动出走的夏晗此刻快步的向着林赟跑了过来,追逐了半日的林赟跳下驴背后却似不紧不慢,只静静地向着对方走了过去。不过在双方的努力下,这段不算很长的距离还是迅速缩短了,然后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夏晗张开双臂主动扑进了林赟怀里。
说实话,林赟有点懵,原本咬人的打算这会儿都顾不上了。她下意识的回抱住了夏晗,又抬头看了看前方停驻的队伍,几乎以为她媳妇是被人绑走的,而不是主动离开!
可紧接着,林赟便听到怀中传来夏晗闷闷道声音,带着些压抑与怅惘:“阿赟,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丢下你自己离开的。”
揪着林赟的衣襟,夏晗这话说得真情实意。如果说她在林赟追来之前只有五分后悔的话,此刻扑进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