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欢慢慢抬头,幽怨地望他一眼, 两手环住了他脖颈,仿佛知道他下句话似的, 她提前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收紧手臂,把人搂紧了些。
“你怎么啦?”
“嗯。”方长弈定定望着她,忽而一笑,缓缓低下头,在她耳畔、颈侧反复流连着,“这样才好……”
湿热的气息慢慢迎上来,夹杂着细碎缱绻的吻,沈宁欢身子僵了僵,刚要开口,却被他轻轻咬住耳垂。
“……我们不是要进宫去么?”声音轻轻细细的,像暗风浮动,微雨落在枝头,似有若无。
没有得到回答。
温柔细致的吻蜿蜒到了颈项间,忽地锁骨微微一痛,引得她轻吟出声。不同于以往的轰轰烈烈,这次方长弈只是一味埋首亲吻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尤为沉默,沈宁欢心头反倒更惶惶不安,只觉得这像猛兽吞食猎物前仅剩的一点忍耐和克制。
“你……”沈宁欢攥紧他的衣襟,咬着唇,她像是陷入令人窒闷的沼泽中,每一缕呼吸都格外吃力和分明。
“急什么。”他声音沉沉,半晌才抬眸,幽深目光背后是翻覆汹涌的暗潮,在静默的对视中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地被压抑下去。
凝固已久的空气又畅快了,沈宁欢松开攥紧他衣襟的手,问:“你不换衣裳么?待会儿——”
“嗯,当然要的。”他眼神悠远意味深长,不达眼底的笑意下有几分盘算。
所以暂且放过你吧。
沈宁欢浑然未觉,嗔怪道:“那你还把她们都赶走了?”
“哦?”他不以为然地挑眉,拿折扇轻敲她脑袋,“换衣裳这么亲密的事,王妃希望别的人代劳?”
沈宁欢没寻思太久,脱口而出道:“那你也可以自己换。”
方长弈:“……”
见他半天不发话,沈宁欢才想明白,言下之意是要自己服侍他更衣?
“这礼衣如此繁复……本王一向笨手笨脚,你是知道的。万一迟了,耽误进宫的时辰,怎么办?”方长弈慢悠悠道。
虽然知道他有耍赖的嫌疑,但沈宁欢确实放不下心,迟到这种事在他身上没准真会发生,而且娘亲也嘱咐过,偶尔照顾下夫君的起居是可以的,别太惯着他们就行。
“起来啦。”她拿来那套礼衣,把里衣、挂里和外袍等依次展开,又低眉看眼前的方长弈。
他眉眼一弯,心满意足地从椅子上起身,似笑非笑凝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挑开了衣带,桃花眼眸光流转,意态甚fēng_liú,甚撩人心神。
极简单的动作,蒙上说不清的暧昧。
沈宁欢起初垂着眼不敢看,硬着头皮抬起头,目光却有些移不开了。
非常优美、紧致的线条,多一分就会显得魁梧,少一分又薄弱,可以说,恰到好处。
难怪平时穿衣那么挺拔好看……沈宁欢暗自琢磨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直白了,嘴里还念念有词,赶忙拿了里衣来,绕到他背后。
此时的她却停下了动作。后背那道狭长的、暗红的疤痕再次映入眼帘,上次在游船,隔着距离和纱幔,看不真切,这次总算把它看得清清楚楚。疤痕从靠近脊椎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肩,最宽的位置约有一个手指头,新生的血肉显得有些狰狞,料想当时伤口是很深的。
沈宁欢想,这伤口这么多年,看着还是如此惊心,当时得有多疼?况且那个时候,他的年纪还很小吧?像有某种吸引一般,她缓缓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抚过那道伤痕,从未感受过的触感令她揪心不已。
鬼使神差地,沈宁欢抬手攀住他的肩,努力踮起脚,在那道伤痕上吻了一下。那个吻极珍惜、极小心翼翼,像是怕他疼,所以慎之又慎,只敢轻轻碰一下,却又极郑重其事,仿佛这样安慰过,他便不会再疼了。
一直沉默的方长弈脊背微微一僵,哑声道:“你干什么?”
不同于往常的温润似水,声音低沉,有些生硬,吓得沈宁欢即刻放开他,但……但她也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
方长弈没回头,走向桌边,一连倒了三杯凉茶喝。
沈宁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看他沉着脸回来,更是忐忑。
自己好像做了过分的事。
正在不安,脸颊却被轻轻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