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谓“大凶”, 自然是这地方出了法力极高、难以对付的邪祟。
邪祟等级不同, 派出的弟子数量不一。各家为节约人力,大多情况都只是派两三名弟子在外围配合符阵镇守。因而, 这些弟子的主要任务是加固符阵、阻止不知情者闯入凶地, 一旦情况有变,及时向家族或门派汇报情况,并不直接与邪祟交锋。
毕竟, 这种“大凶”等级的邪祟,根本不是普通修士能对付得了的,和它动手,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各家深谙此理,自然不愿自家子弟不知死活的白白枉送性命。
有时实力弱的门派,还要向实力强的家族求助,各家出人联合镇守。
以穆氏一族的实力,自然不需要借助外力,但对这么一处位于京郊深山里的名不经传的小村庄,一次便派出十二名高阶弟子镇守,也委实是下了血本。足见此地凶气之重,邪祟之厉害。
穆玄命阮筝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枯林里,道:“我去探探路,你呆在车中等我,莫要乱走。”
夭夭哪里坐的住,立刻拿起帏帽道:“我同你一起。”
穆玄将帏帽按回原处:“情况未明,人多了反而不好行事。”
夭夭还欲再争取。
“等我回来。”
他截断她话头,微一挑嘴角,跃下马车。
出乎夭夭意料,穆玄并未直接去和那些穆氏弟子交涉,而是纵身跃入了旁侧的林子里。瞬间没了踪迹。
阮筝急问殷素:“这村子诡异的很,你为何不同将军一起去?”
军中鲜少有人知晓,殷素名为走卒,实际上是穆玄的贴身暗卫。
殷素无奈抱臂,道:“将军不想惊动穆王爷。”言下之意很明显,以他的身手,并不能躲过那十二名高阶修士的耳目。
阮筝瞠目结舌。
大约半个时辰后,穆玄折返,黑眸半明半暗的道:“村外设了七星阵做结界。穿过七星阵便可入村。”
于是,众人弃车,绕至另一条狭窄山道,朝那片黑雾笼罩的村庄摸去。
果然,除了正门,村庄四围插满明晃晃的长剑,七剑一组,恰成北斗之状。
剑阵之内,则画满大大小小的镇邪符阵,应是为了镇压邪祟,防止其逃出村外。
穆玄带三人绕行许久,良久,方在一组剑阵外停下。
夭夭定睛一看,穆玄停步之处,剑阵间的符阵竟被篡改了数道符文。原本杀伤力极大的敷魂阵,已变作普通的避邪阵,于修为高深的邪祟而言,不过隔靴搔痒,毫无杀伤力。
穆氏一族的符阵,画符时须得沾穆氏血,旁人就算有天助神力,也无法篡改分毫。能瞒天过海、悄无声息篡改符阵的,要不是穆氏子弟,要么是
割了穆氏子弟的血。
无论哪种结果,都够让人糟心的。难怪方才穆玄回来时是那副神情。
那邪祟显然是从此处出入的,一来这缺口距正门较远,不易被穆氏修士察觉,二来邪祟在村中藏匿之地,极可能就在附近。
穆玄捡了一把石子,走一步扔一颗,指引道路。众人踩入阵中,第一步觉飞沙走石,剑气刮面,第二步觉炎浪灼灼,置身火海,至第三步,又觉寒冰灌腹,肝肠寸节。走完七步,俱魂魄齐飞,如在刀山火海里走过一遭。
夭夭头疼欲裂,心知自己的魂魄还未与菖兰郡主的身体完全骨血相融,一遇强大灵力便会发生震颤。
之前在辟邪剑下她尚咬牙挺了过去,若被一个剑阵逼得魂魄出窍、露出本形,说出去也太丢脸了。
正被灵力摧残得瑟瑟战栗,忽而掌心一暖,一股醇厚霸道的内力沿经脉灌注体内,迅速充盈她五脏六腑、七经八脉。她整个人如同迅速膨胀起来的热气球般,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三魂七魄如被下了渡魂曲般,慢慢安宁了下来。夭夭抬头,正撞见一双明亮如星子的黑眸。
是穆玄。
他漂亮的眉毛半皱着,一张俊面微微透着苍白,大约也是被灵力催的,此刻却紧握着她一只手,将护体灵力缓缓渡于她。
夭夭心头一暖,绽开笑靥:“多谢世子。”
灌注到她体内的内力猛的暴涨数倍,夭夭吓了一跳,如被火烫般缩回手,睁大眼睛望着穆玄。
阮筝惊喜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将军,到了!”
出了阵,果然已置身村庄之内,黑雾越发深重,几乎无法视物,只能勉强看清一条羊肠小道和几座死气沉沉的房屋。
屋外已如此晦暗,屋内恐怕要伸手不见五指了。可放眼望去,两边人家都门窗紧闭,没有一点灯火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