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往京兆府方向走回。夭夭见穆玄自从听了那老板娘的一番话后便沉默许多,似有些悒郁不乐,忙嘻嘻笑着解释道:“一场误会而已,那老板娘也不是有心的,世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与她无关。”
穆玄笑了笑,道:“只是,我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
他并未再继续解释下去,而是转移话题,提起了云裳阁的案子,并从怀中取出一张拓着符文的宣纸,展开与夭夭看过,道:“久闻郡主饱读诗书,颇懂佛道之说,这纸上的符文画法,郡主可曾见过?”
夭夭嘴角笑意一僵,定定的盯着那团符文看了半晌,脸色有些雪白的道:“我……并未见过……”
穆玄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把那张纸重新折好收起,道:“这符文的画法的确奇怪,郡主没见过也正常。”
“稍后我要去趟南郊查案,郡主若无事,可介意与我同行?”
54、瑶姬村 ...
那团符文已在夭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极度惊诧过后, 她浑身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直冲得她热血灌顶,四肢颤抖。
她努力维持平静, 嗓子发干, 有些紧张的问道:“世子要查的案子, 可是与那符文有关?”
“嗯。”
穆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这符文是那邪祟画在人皮上的,用来镇压鬼气、掩饰身份。”
“可惜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不知晓这符文的出处。”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夭夭在心底默默道,隐在帷帽下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守住这个令她心潮难平的小秘密。
穆玄本只是试探性的一问, 并未真的打算从夭夭口中得到答案, 可从夭夭反应来看, 他似乎误打误撞, 赌对了。
穆氏祠堂内有,里面收藏着无数珍稀的术法秘籍,几乎囊括当今天下各大流派,无论多古老罕见的术法, 都可以在其中寻到端倪。他自幼翻阅, 也因此对各派符阵画法了熟于心。而这邪祟画符的手法竟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种术法是与穆氏祖训背道而驰的禁术, 不允许被纳内。
穆氏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族规中明令列出的禁术,皆是可与鬼魂通灵的通灵术。这符文既能通灵又能镇压鬼气, 显然是在通灵术基础上衍生出的高级禁术。
而以通灵术著称于世,却也因滥用通灵术祸世被灭族的家族,便是曾经烜赫一时的蜀中公输一族了。
其实通灵术本就是从普通符阵中演化出的,凡是修习术法的世家大族或江湖门派,都或多或少通晓些通灵术。当年公输一族圣宠正隆时,各派皆以修习通灵术为荣,并把通灵术作为评判门派实力的主要标准。直到公输一族因此术覆灭,各派才投鼠忌器,纷纷将通灵术列为禁术,专注修习驱除邪祟的符术。
穆玄心中本还存着一丝侥幸,但夭夭的反应,却令这最后一丝侥幸都荡然无存。
「公输」二字,在大邺朝仍是不可提起的禁词。一旦真相被揭开,即使是他,也无法预料此事将在大邺朝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此案已惊动京兆府。事关邪祟,只怕夔龙卫也会介入。”穆玄望着夭夭,忽道。
夭夭如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她抬起双眸,定定的望着对面的少年,一颗心突然砰砰砰跳得厉害。
穆玄的话显然意有所指,甚至有提醒之意。莫非,他已瞧出了什么端倪?
夭夭不敢再深想下去,忙道:“我自然愿意与世子同行。只不过有桩难事。今早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并未知会府中长辈。”
她若突然失踪,以姜氏的性情,只怕会跑到京兆府报案去。
穆玄立刻道:“这有何难,我派人去递个消息便是。”
他做事向来稳妥,想必定会有一番滴水不漏的言辞去对付姜氏和孟老夫人,以免再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夭夭松了口气,展颜笑道:“真是多谢世子。”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行至京兆府。穆玄果然先派了人去西平侯府送消息,便和夭夭登上马车,往南郊赶去。殷素依旧负责驾车,阮筝则策马随扈车旁。
路上穆玄简单说了浮尸之事。夭夭怕真被他瞧出端倪,不敢再一味走神,专注听完,道:“世子的意思是,那两具浮尸并非被邪祟故意丢入水中,而是从某个地方漂到清溪山和护城河里的。而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邪祟的藏身之地。”
穆玄赞许的望她一眼,道:“不错。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两个浮尸点的上游区域。”
若换做平时,夭夭定会备受鼓励,此刻却只余心慌意乱,恨不得立刻长了翅膀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