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有娴姐儿在,蓉姐儿的功课反倒更好了。
夏日悠长,待到明兰和顾廷烨再动手动脚,投入如火如荼的造人大业时,夫人也恢复了之前的活跃,带着女儿积应对各家的邀约帖,并频频把明兰带上。
这种拜会明兰很熟悉,当初没嫁前她也出席过。
事关小姑的终身大事,她不好推辞,权当做拓展些人面了;况且,炎炎暑气,对着顾廷灿小姐冰雪清雅又高傲斯的面孔,还颇有几分降暑功效。大约夫人觉着带明兰在身边,可以显示顾府实在很一团和睦。
不过可惜了,就算明兰肯配合,廷灿小姐却还嫩,她装不出和明兰亲昵的样,各府女眷不乏人精,自能瞧出顾家姑嫂之间那种陌生和隔膜,就算不是人精,只要消息不闭塞,也知道顾家尚未并府,还是各自居住。
这就很令人寻味了。
其实明兰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这种贵妇圈的聚会,颇有些论资排辈的意思,那些没出个的大姑娘基本是不大说话的,必须‘温良恭顺,寡言慧心’才好,至于明兰这样的年轻小媳妇,尚未生育,进门不久,更不能显得活泼倜傥了。
明兰只好以端坐的姿势,始终保持着温和腼腆的微笑,充当一盆漂亮的盆景,时不时的应景凑上两句即可。
最讨厌的是,有些不识相总要问“……你们怎么还住开着呀?”或者“你们怎么还不并府?”之类的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夫人就会很慈爱的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着明兰如何当众回答;应该说,她人缘不错,提类似问题的不少,有些可能是纯粹好奇,有些则……
“破土动工,建宅修府,这不是小事,我想着问过了风水师,堪舆师,算算黄历,再瞧什么时候动手好。”一次在忠敬侯府的茶会上,明兰如此回答。
忠敬侯府的老侯爷乃郑老将军的胞兄,虽早年分家出去了,但两家情分甚好;郑家素来谨慎守身,于朝事并无牵连,且还有走对了领导线的郑骏郑骁两兄弟,颇得皇帝赏识。
不论心里怎么想,听明兰这般解释,大多数人就不会再多问了——到底是人家家事,却也有几个嘴快的,笑道:“不用这般费事吧!不过是开堵墙嘛。”
明兰一脸忧色道:“唉……我也知道忒费事了。可侯爷是行伍之人,刀头舔血挣功名的,我素日一直放心不下,开土破墙这样的大事,说起来也事关运道,小心些总是好的。”
在座之人不少是武将家眷,听了这话顿时心有戚戚焉,理论上来说,需要上阵拼杀的武官家眷总比官家眷往寺庙里跑的更勤些。
连素来端正肃穆的郑大夫人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老耿同志的夫人更是抚着胸口,连声念佛:“顾家妹这话不错,我这几日也请了位天师,给我家宅瞧风水来着。”
自老耿进京后,他家诸事不顺,无怪耿夫人心有疑虑。
这话题一开,众女眷顿时来了兴致,一个个探讨起哪位天师灵验,哪座寺庙香火鼎盛,哪位大师佛法高深之类。明兰低头,暗自忏悔:她可不是故意宣传风水迷信的。
众人说的热闹,夫人脸色发沉,却又不好露出神色来。
真正端庄持重的贵妇不会老追着问人家家事的。偶尔有过分不识相的破落户,明兰要么微笑着低头不语,连话都懒得说,人家见她不欲谈论这个话题,也有会见风的岔开说别的,偶尔遇见一两个特别无理纠缠的,明兰就用眼睛去看主家。
主家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她以后就少和这家来往便是。基本还没解决不了的。
想来夫人人缘再好,人家也不愿过分得罪顾廷烨的老婆。
最难堪的那次,是去夫人娘家东昌侯府。
不知哪里来的旁支媳妇,一直不依不饶,甚至冷嘲热讽明兰‘推阻四,小题大做’。
对这家人,明兰毫不忍让,当即反击,笑的冷漠:“这位大嫂倒热心,人家家里的修房垒屋的琐事,我和侯爷都不急了,你急什么?这般好管闲事,是哪家的规矩!”
那妇人颇有几分市井的泼辣劲儿,还待吵闹,和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自贬身份,明兰二话不说,当即站起来要走;反正她也不打算和秦家结交。
东昌侯夫人,即夫人的长嫂,见势不妙,立刻出来打圆场,这才揭过了这事;夫人也不敢过分,她要并府是希望叫廷灿攀个体面的亲事,若真吵翻了,却也适得其反。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明兰基本明白夫人的心意。
如今她中意的女婿人选有,一为忠敬侯府的世孙,也就是郑家兄弟的大侄,年长顾廷灿一岁,体健貌端,性豪迈热忱;另一为长兴伯府的次,母家为一门两总督士的梁家嫡女;还有一个是葛老尚书家的,年纪轻轻,已有功名在身。
豪门娶媳,尤其是宗妇,自得问清性人才。
郑家问的是小沈氏——因她与明兰多少有些交情,她张口就是:“她怎么知道?她们姑嫂就没说过几句话。”
“怎么会?”郑家的世夫人惊讶道,“我听说顾夫人颇守规矩,五天就去请安,你也说她照管寡嫂身,悯恤侄女,怎么……”
“嫂您想哪儿去了?”小沈氏嗔笑着,“顾都督够可以了,皇上统共支雪参,赐了我大哥和他各一支,他也送过去给寡嫂和夫人补身,还能怎么着呀?到底只是继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