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站起来,但有点吃力,他就飞快地扶了一把,然后两人对视两秒后,女子迅速抽出手,表情很是抵触,之后,他亦是尴尬地站在旁边,半步不敢靠近的紧张模样。
本来,他先前告诉了她事情的缘由,从头至尾,他只不过是曾利用过这位天姿国色,身份重要的女子,却从未提过两人在雪夜悬崖的事,更没说过女子舍命救他的事。
妙青本来烦青年女兵的小人之心,可这一幕被她无意中碰见,又加上好心作怪的表妹有心说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她是个有气度的女子,终还是拉着青年女兵转身走开,“走吧,走吧。你呀,小心眼越发多了,看来是要早早嫁了才好。”
“我是为表姐好,表姐你倒好,还取笑人家......”青年女兵最怕妙青提这事,连忙与妙青相携,两人说着话,很快就离开了,留下他俩在榕树下暗自伤神。
这个时候,来往医护站院子的人并不是很多,是个聊天散步的好去处,夕阳快落下的时候,天气稍微凉爽一些,偶尔有伤患在院子里走一走,这里是专门给士兵治病疗养的地方,所以基本上都是部队里的人。
习诗暄看了看院子里的伤兵,有些穿了身旧巴巴的军装,上面满是补丁,这让她出神,以前偷偷看爸爸检阅部队的时候,每一个士兵穿的衣服都是崭新的,唉,到了决战关头,新装也是毫无用处的,眼前这些简朴的士兵,穿不好,吃不饱,怎么能在战场上取胜呢?
她想不通。
“诗暄......”任政委一直陪着诗暄,也不肯走,好像话未尽似的,待她坐下来,离开一段距离,他才敢叫出声。
诗暄初一听,心中乍然不已,听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唤她,忽然心里酸痛难抑,抬了眼眸就是一片幽怨。
他只能改口,“同志。”
“同志!?”诗暄跟着他反复一声,呵笑一声后,冷冷地看着任政委,“任政委叫得我心里直发毛,你是不是又要笼络我,然后再从我这里挖点什么东西出来,好去攀功名?”
听到这句讥诮的话,任晖一动不动的凝望诗暄,一句也不能出声,她如今对他余下的恐怕只有恨。
诗暄笑得连面目全非,现下只有对自己采取无尽的取笑和奚落,才能让她好受一点,“哦,对了,我这里再也找不到有价值的情报了,我父亲死了,还有什么!值得你去故意讨好我!”
任晖感觉好像被人抽刀捅了一下,痛彻心扉,但是捅在哪里,他却不晓得,只觉得痛得他身子都立不起来,表面上,他却纹丝不动。
习诗暄根本不信任眼前这个男子,在她心里,以前的那个救她于悬崖的人早就死了,早就从生命中剔了干净,她抽了一口冷气,哼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惯常这般做了,做戏做惯了,是不是也要改一套戏法了!!”她很气,本来以为再度遇见他,会很开心的,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她不知该多惊喜,但真正见到的一刻,才知道,自己还是很气恼他。
愿望和现实永远存在差距。
一声号角骤然响起,打断了两人间的僵持,任政委终于开口,态度温和地说:“你先安心休养身体,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谁要你来看!”习诗暄转过视线,不与他再次相汇,“更不要你的关心。”她的话不是赌气,而是她不愿意联想到父亲的死和他多少有点关联。
见到他,就想到了尸骨未寒的父亲。
“你刚刚小产,身体要紧,不要气坏......”任诗暄如何用话语来激怒任政委,他都不气,他只是担心,她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又不是你的孩子,关你什么事!”这句话就仿佛一道霹雳,把两人的世界隔开,永无再合之日。
在诗暄看来,任政委的所有好心都是有阴谋的,她只能回绝。
用此事来把两人之前的过往撇得一干二净,是最明智的事,诗暄虽然任性,但关键时刻却也知道用什么来护卫自己。
任政委脑中突然闪现,那个在南大校园里活泼乱跳的女学生,那个在结了冰的湖面上差点被撞坏的女孩子,那时,他惊鸿一瞥,心里起了一股快意,而现在,时过境迁,所有的事都变了,她的神态,她的表情,对他的厌恶和抵触已到了极点。
他早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所以那回在火车站,他才会停下自己迈出的脚步,迅速将滚烫的心收回。他这个人,自我控制能力一向极好,心态又是持重,所有的不利情绪,他都可以处理干净。
“我得走了。”任政委将手中早准备好的饭盒放在她身边,离开前不忘叮嘱,“这里的菜不一定合你口味,我自己做了几道天津菜,也不知道你还喜欢不喜欢?”说完,也不管诗暄理不理睬,径直就离开了。
诗暄刚想回绝,就见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这次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第一次见他穿戎装,很不习惯,但不得不承认,这套浅蓝戎服穿在他身上恰好显现了他身上散发的正气。
不知何故,她一直就有这类想法,不管他是不是曾经利用她,伤害她,他都是拥有正义的男子。她就是这样,一面无法原谅他的欺骗,一面却总也忍不住看到他身上的优处。
“小姐!”待任政委走远了,诗暄还一直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发呆,明朵和孔知河才一同走过来。
两人走近,只见她正打开方盒,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