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因着中毒在望月楼休养了些时日。
至于荀家灭门案,她着云凌通知了南郡太守着手查办冯啸天,还秦匪帮一个清白。
而那些曾让云离吃过苦头的人,云离自然特别交代了要“好好”审审。
她这人嘛,向来说到做到。
唯独秦楚,自那日之后便消失了去,音讯全无。
半月之后,隆冬将至,天气愈发的严寒。
此时南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日,天朗气清,云离修书一封派人送回安和城与轩辕澜告假之后,便与容沉一行启程前往南翎国。
云离与容沉他们化作商人,出了甫水关南行四五十里,便到了北霁与南翎的交界处,一个三不管地带。
此处地势险要,更是暴客横行,总有通商的商人在此被打劫钱财,甚至丧了命。
然而,这里却有一个与之十分不搭的名字落樱城。
落樱城内住着各种各样的人,有三国逃犯,有受灾难民,也有穷凶极恶之徒,大多都是在这乱世中讨生活的人。
天气严寒,这落樱城的街道却是热火朝天。
不乏叫卖声声,也少不了一言不合打架斗殴的存在。
“云公子,这过了落樱城再往南经过一段荒泽就是南翎国的虎牙关,看天色,只怕今天日落前是抵达不了虎牙关了,届时闭关,便只能在荒泽过夜,荒泽条件太艰苦,不如咱们就在落樱城留宿一宿,如何?”马车外传来玄衣询问的声音。
云离倚在厚厚的狐皮毯子里,这隆冬往南行,不想竟是愈发的寒冷,这种冷,比起北霁,真是冷的彻骨啊。
她缩了缩身子,紧了紧怀里的炉子,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
容沉睨了云离一眼,见她紧紧抱着暖炉,恨不得将它揉进肚子里,一时忍俊不禁。
只是这脸色,却依旧是有些苍白,容沉眸间划过一丝莫名,心里一处似被牵扯着微微不舒服。
云离哈了口白气,对上容沉的目光,撇撇嘴道:“别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怕冷可没什么丢人的,倒是你,穿的这么单薄,就不怕冻僵?你们东来人不是更怕这种湿冷吗?”
容沉垂了垂眸子,“你几时知晓我是东来人?”
“咱们可是在沧江遇见的,我可还记得当时东来士兵对你毕恭毕敬呢,你说说,你是不是东来的哪个贵公子?”云离搓了搓手懒洋洋道。
容沉却是但笑不语,幽深的眸子黑沉沉一片,让人捉摸不透。
云离只觉有些自讨没趣,哼了哼道:“这玄衣不是你的人吗?问我作甚?”
容沉微微侧目,视线落在翩跹飘动的帘子外,这落樱城,可不是太平之地。
只是云离中了毒,这身子,定是与之前不可比的。
“要不就先住一宿,马车颠簸且不保暖,入了夜只怕对你的身体也没好处。”容沉低沉开口。
云离稍稍一愣,片刻后才意识到容沉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往毯子里靠了靠,闭上眼睛道“就依你。”
玄衣听着里头的动静,嘴角扯了扯,挥了挥缰绳,马车继续朝前驶去。
街道人来人往,马车也行驶的很慢,外头嘈杂的动静让马车内浅眠的云离皱起了眉头。
她挪了挪身子,伸手掀开浮动的帘子,只见外面鱼龙混杂,人头攒动。
“这落樱城竟这么热闹?”云离略显讶异,在前身的记忆里,只知道这落樱城是个没有律法束缚之地,却不想会是这么的热闹非凡。
这样的地方,却是让云离也忍不住想要下来走一走看一看。
她这人,向来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而这种地方,最是自由。
“眼下隆冬将至,这边境周边不少人都会来此囤货过冬,是以这个时节,落樱城的人是最多的,也是最不太平的。”容沉淡淡解释道。
忽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云离一个不稳身子朝前倒去。
“哎呀”云离下意识地喊道。
下一刻,却落入了容沉宽阔的胸膛中。
隐有冷香扑面而来,云离伏在容沉的怀里,一颗心却是忽的漏了一拍。
“出什么事了?”容沉没动,却是朝外问道。
“方才有一姑娘突然从路旁窜出来,是属下疏忽了。”玄衣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离匆匆离开容沉的怀抱,略是尴尬地伸手去掀开帘子视线落在外头,便见一个身着素裳的姑娘背着一个背篓慌慌张张地跑着,一步三回头,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屋舍后。
经着马车颠簸,云离只觉浑身像散架似的。
好在日落前他们终于在落樱城唯一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云离只觉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原本被毒侵扰的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也似乎清明了许多。
披上狐皮披风,望着外面灯火阑珊,云离忍不住走了出去。
明月高悬,饶是寒风呼啸,这落樱城的夜却依是热闹非凡。
“主上要出去吗?”
刚出房门,云凌的声音便从拐角传来。
云离循声而去,便见云凌慢慢走了过来,短短不过几月,似乎又长高了许多,好像还胖了?
只是,这穿的是什么?
那厚厚的袍子裹了一层又一层,走起来笨重不已,着实滑稽。
“你这是”云离挑了挑眉头,兴味道。
“冷”云凌眸间闪过一丝尴尬。
云离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竟还有比我更怕冷的?你且乖乖呆着吧,我随便走走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