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孕育破土,需要极苛刻的先决条件。其中尤为重要的一项是,献祭生灵汇聚生命灵力,因为后世物种演变,相较远古大能时期,实在弱化了太多,所以只能往数量去凑,以量弥补单个灵力稀少的缺陷。然而,在溪旦高中她失败了,近在咫尺的成功,被展陶亲手扼杀。她很生气,精密规划成了竹篮打水,出于某种小女孩的逆反心理,她将下一座仙山选址在了此处。为的,便是报复,你愈要阻止我,我偏要当你面动手。
这有些任性,有些胡闹,可符合张奚落的年纪与性子。她步步算计,坐观虎斗,等的便是众人神疲力竭之时,以这些人的修为,孕育一座仙山不成问题。她感到兴奋,她将集结点比作熔炉,去除谋划之内的,连耀光行者与其使徒都来了,还搭个赠品卡西里斯。有这些熔炼材料的话,张奚落有信心孕育出有史以来最雄伟壮阔的仙山。
耀光行者从未想过,竟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这人未免胆子太肥了,殊不知神明是不可亵渎的么?可她的骄傲她的冷艳,摆在现实当下什么也不是,她比谁都清楚,神只是尊称或者彰显身份的名牌,本身不具备任何意义,她也会死。神灵的陨落,并不会同传说中一样,犹如彗星烟花般绚烂,只是肉身物理层面的死亡,一点儿也不神圣。
指望侍奉使徒?别开玩笑了,那个废物值得给予丁点信任么?耀光行者先是无奈,再是开始后悔,最后竟沦为绝望与畏惧。是的,耀光行者惧怕死亡,她还这么年轻,正是娇艳如花的年纪,还没体验过这世间的万般美好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当神灵产生惧意,她会变得羸弱无力,同凡人一般脆弱。
泥土被地表以下粗壮的根茎蛮力掀开,这些植物宛若洪荒时代统治一方的巨兽,凶猛躁动异常,只见其舞动比触手还灵活的硕大根茎,蔓延生长如若暗夜鬼影,却不见其真身。难以探测,地表往下究竟存在几只这样的东西,难以想象,张奚落是以何等崇高的力量,创造并驾驭着它们。
张奚落的脸尽是迷恋享受,像极了犯花痴的怀春少女,“看到了吧,这就是返祖的力量,我可爱的孩子们,尽情屠戮享受吧。”
在张奚落声音鼓动后,地下黑暗植物愈发狂暴难耐,它们会成为仙山的地基,以白骨鲜血作碎石泥水粘合稳固。比数百年仓木树冠还壮实的根茎巨力拍打沙土,把一行人和赶蚊子似的,追的狼狈逃窜,密集攻击之下,连大地都被撼动了。地下隐有轰鸣闷响,好似下方世界正在进行一场雷暴。
分明不是地震,有东西正突破地层限制,在奋力向冒,试图如雨后竹笋般破开泥土。艾尔顿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摆弄,根茎将其缚住,拖他向裂开的幽暗深渊里去,那里有什么在等他,令人不敢去想。其他人疲于自保,自然是无暇再顾及他,展陶的刀在根茎表皮造成创伤,恶臭黏腻的绿色枝叶从伤口喷洒出来,落地腐蚀出阵阵白烟。
卡西里斯也死了,他不是被未知强大的地下生物杀害,而是落定圆寂坐化。他以苦行僧自诩,却大口吃肉沉迷杀戮,因为他修的是苦行僧的心性,是更高深内里的层面。他这一生无所谓功勋荣耀,想来后世之人,会将其归类于罪人之列。他的一生何其漫长无趣,唯独濒死之际爆发出了比流星还璀璨的光芒。管它呢,立下无字碑,此生任由后人去评论好坏吧。
展陶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卡西里斯庞大体躯如光影烟尘弥散自是很美,可他终归是死了,不知情的展陶想当然地将仇恨计在张奚落头。于卡西里斯,展陶情感复杂,有类似师徒间的悲戚,有对一代豪强陨落的惋惜,也有立场不同却惺惺相惜的兔死狐悲。总之,他很难过,然后悲愤化作无坚不摧的愤怒,火种淬炼的向来不只是肉身,它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深远悠长的。
地表生灵颇为顽强,迟迟不肯投降,这使地下渴望鲜血的生物狂躁不安。它们催动地表的演化,神奇景象如电影中的画面快速推进,沙漠铺浅绿的植被,进而出现小范围的水泊。植被愈来愈高,变得茂密而富有活性,沙漠转化成绿洲,给汇成河流提供了先天条件。这一切不过在半刻钟内完成,自然之鬼斧神工,当真变化无穷。地表植物种类繁多,向更高级的类别进化,其中有些,是展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它们在地球消亡绝迹甚久,如今重返这方热土,平生为它增添了一分旺盛的活力。要有当代科学家在现场,定会激动的热泪盈眶,唯有他们知道,这些灭亡的远古植物对地球有多重大的意义。展陶只是看了一眼,便无暇再去欣赏,因为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发生。
那些诡秘庞大的植物枝叶,生长着一颗颗颜色鲜艳,或赤红或是深紫,也有斑斓多彩的,它们共同特征是,大的反常,表面有凹凸不平的繁复褶皱,极易使人联想到西方世界里幻想产物龙蛋。关键是,它们并非死物,那些体型惊人的果子在枝头摇晃,好似要落地破壳而出。
难以想象,这样的果子内,孵育的何等可怕的怪物,他们生下来便有这般大小,日后进食成长又会到何种地步?想来若是放置在现代居民地中,人类又该如何与其共存?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人类已经濒临灭亡了。
展陶咽了咽唾沫,目视一颗果子由青涩至成熟,再而皮层破开,一只毛茸茸的怪鸟探出头来,它细长的眸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