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记得,我是说,你说的,我都记得。”
他道:“那栋楼,砖是那种久经风霜的暗红色,很多都有了缺损,楼前两大片多年的水杉被一道红砖路隔开…沿着红砖小道走到楼里,绕上顶层,木质楼梯年代久远,踩上去的时候声音很大,就算刻意放轻脚步也没有用,楼下会有校工路过,不过水杉的高度刚刚好是完美的隐藏,天气好的时候会有一缕缕阳光撒下,青绿色的叶子,深灰的树干…明沅,你忘了么?我们上的是同一个绘画班。那些明媚的夏日清晨一直存在,不仅在你的画里,也在我的记忆里。”
明沅彻底愣了。
电话那头,阳光明媚的午后,赵因恪的眼里似有星光:“我还有好多话想说,也有好多疑问,你等我回来好吗?不用等很久,我只需要一点时间,不会再让你等太久的,行吗?”
陈老太太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明沅终于回了神——她意识到前一通电话已经挂了许久,脑袋枕在硬硬的沙发上微微发麻,初时的眼泪滑到耳畔,留下一路干涸的泪痕,手忙脚乱地翻身,一动才发现连腿都已经僵硬——时间接近凌晨了。
陈老太太听着动静,问:“怎么了?”
“没,”明沅飞速下地,迅捷无比地收拾着一地狼藉,“奶奶,我很快就可以出发,等我。”
说完她又愣了。
等?
赵因恪让她等他?
她刚才,就这么答应了?
陈老太太‘嗯’了一声,又加了句:“实在晚了就算了,明天来也…”
明沅:“我会来的,在您睡前保证到,店里有点东西要收拾,耽搁一会儿。”
陈老太太得了保证,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搞破坏总比收拾要容易多了,好在明月势单力薄,除了把这里搅成一锅粥以外,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但这也差点折了明沅的老腰。等她琐琐碎碎地排好了衣服,把小隔间的衣服也换了个角落重新摞成一座山,店里才稍稍恢复了一点原先的样子,只是有些衣服留下了折痕,且得重新熨烫,墙上的装饰被她索性全摘了下来,等…不管谁吧,回来再说。
忙完这些,她上楼简单拾了几件换洗衣服,锁门前不忘将小牌牌换成‘休息中’,接着驱车赶往陈老太太那儿。
明家姐弟是一样的精力旺盛,与明沅深夜驱车相比,明然虽说要好点,但也是一样的心累。
他辜负了明沅的期望,并没有道歉成功——本来在路上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预备着无论岳如安是什么态度都有了应对策略,然而事实是,回到宿舍的时候,岳如安已经睡了。
明然顿时怂了,进门不仅没敢开灯,连大气都不敢出。捏着小心黑灯瞎火地洗漱,过程中不小心踢到了椅子,他大惊,顾不得小脚趾钻心的痛,扑过去舍身护住了那块倒霉木头,然后在黑暗里懊恼地静默了许久,听着岳如安确实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了心。
好不容易拾掇完毕,又调用这辈子的小心翼翼,翻上了床铺。接下来的数个小时,他都直挺挺地清醒着。
再往后,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基本只有十几分钟,窗外就透进来微微的光亮,天亮了。
睡意转瞬即逝,他认命地捂住了脸,开始思考一会儿岳如安起来之后自己要怎么开这个话头,还是什么都不说,等着岳如安来开腔?不行不行,岳如安极其沉得住气,等他开口估计没什么指望,还得自己先说,可是先说什么呢?他胡思乱想,不自觉地翻了好几个身,眼光不经意落在了宿舍一角,顿时,连仅剩的一点点倦意都消失干净了。
那是岳如安的行李箱,旁边还有个手提袋,昨天晚上他没敢开灯,所以没发现。
他心里一震,好啊,居然这么快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明少爷完全抛弃昨天那种戴罪之身的自觉,利索地一弹而起翻下来床,正要开口嚎叫,却发现…下铺是空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某个‘极其沉得住气’、‘绝不会主动开口’的人推门进来,说:“你醒啦?”
明然登时回身,结舌道:“你,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岳如安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答非所问:“买了早点,过来吃吧。”
明然缓不过来,看着岳如安坦然地把豆浆和早点放在桌上,好一会儿才说:“我,我想说…”
“不用了。”岳如安头也不抬。
好了,打了一晚上腹稿的道歉彻底夭折。
明沅是在一觉醒来的半下午看到了明然发过来的消息:姐,岳如安回家了,我也回家了。
下一条是:你确定店里不需要我帮忙?
外面陈老太太正把一锅红豆粥煮的香气四溢,勾醒了明沅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她简单回道:不用,过几天你再来。然后大叫着‘好香啊’冲了出去。
其实明沅骨子里不是个追求无极限的强韧女子,开个小店,经济独立,生活无忧而已,并没有开疆拓土成为霸道女总裁的宏伟志向,所以趁着机会跑到陈老太太这里窝着,又有老太太变着法子做好吃的给她,她简直乐不思蜀了。看来碌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