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火器,由熟练工匠手工打制,没有太过详细的衡量标准,枪管跟火绳枪不同,尾部未密封,开放结构,子统从枪管后端塞入,随后由盖子固定,完全无法做到有效密封。
加上子统与母统之间的公差配合问题,间隙不会太小,间隙小了,射击时候子统内发射药瞬间燃烧产生的巨大膨胀力会让子统膨胀……
无论枪与炮,气密性不好,发射时的气压就不足,射程自然近了。
徐耀宗大方,所有掣电统都能调拨给沈越,沈越原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在知道掣电枪射程不足后不由郁闷了——他的民壮,无枪可用!
射程只有一二十步的长枪,不如烧火棍,开一枪,来不及放第二枪,敌人就冲到前面,要来何用?
难怪徐耀宗如此大方。
“大人,三眼统,抬枪等能调拨一部分吗?”沈越叹息了一口气。
“火器数量本就不足,龙山所枪炮作坊也无所出……”徐耀宗也是为难,朝廷缺银子,铸造枪炮,耗银不少,九边军饷皆拖欠,能调拨东南沿海的更少,被文官雁过拔毛,就更少了。
观海卫镇指挥使孙不仁一直在问浙江巡抚衙门以及南直隶的户部要钱要粮,朝廷无钱,调拨了一部分北直隶积压的火器打发沿海。
孙不仁让徐耀宗成千户,可不是因为能力,而是让他填补窟窿。
沈越的民壮用于海贸,龙山所有战事,根本指望不上,到时候官职不保自是不必说,连项上人头也是保不住。
哪敢儿戏?
徐娇撒娇卖萌,徐耀宗也不松口,鲁密统一杆不多给,一百杆掣电统,尽皆给沈越的民壮。
“少爷,怎的这许多掣电统?没三眼统跟抬枪,也无迅雷统,咱们战力……”沈越让民壮把枪领回来,沈大见只有少量鲁密统跟百杆掣电统,战船使用的火箭等尽皆没有,很是担心作战能力。
弓箭刀枪等冷兵器,同样也是没有。
沈越苦笑着炼解释了龙山所的难处,随后说道,“这些火器,用于训练倒也够了。这次出海无需作战,待得以后再想办法吧……”
沈大沉默。
沈越亲自监督从民壮中选拔成绩优异者随船出海,出海的人可以多拿银子,自是需要公平选拔,如此一来,谁也没话可说。
两艘出海的船,火炮跟巨弩安装已经完成,在岸上用绳子拖到了小码头处。
沈家家丁开始把各种物资往船上装。
“廖头儿,咱们难道上千户所的战船?”一直闲着无事的数十名水手被通知到码头上接船,过来一看,也是发愣。
原本,那艘两千料船,凭借他们37人,仅能勉强航行。去东洋倭国或下西洋,这点人操纵如此庞大的船,根本不行,遇到风暴,根本无法操纵。
新东家年轻,估计什么都不懂。
众水手已商量,若东家一意孤行,给再多银子都不会扬帆出海,那样的大船,需要让操船人员至少增加一倍。哪怕没操过船的新人什么不懂,出海一趟,回来也就成了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了。
到码头一看,不见两千料破船踪影,朝廷两艘四百料战船停在码头,沈家家丁正在往两艘船上搬东西。
一名中年汉子问着年长的船把头。
船把头五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风霜侵袭下的痕迹。
所有水手打扮皆是一样,上身着粗白布制成的对襟短褂,下着黑色长裤,脚踏黑色白底千层百纳鞋。
衣服都是沈家刚发放的服装。
看着两艘水师战船,船头船尾各两门红夷大炮,还有一高高耸起的木架子,不知为何物,配置跟朝廷战船不同,也未悬挂水师旗帜,未见兵将,把头也是摇头,只能等东家来了才知道。
杨福正指派家丁向着船上搬运物资,水手们无事,没人招呼也开始帮忙搬东西上船。
“少爷,物资傍晚便能全部上船……”满头大汗,声音有些嘶哑的杨福见沈越跟沈大过来,赶紧跑过去,见礼后主动汇报。
沈越点头,“让人把水手把头找来,商量一下出海之事。”
少爷要对船上的人员做安排,布置出海事宜,他知道重要性,便亲自去寻人。
他跟水手打交道的时间较多,比沈越更熟悉水手。
“少爷,两艘船,捕资可有人选?”向船走去时,沈大询问。
沈越停住脚步,一头雾水地看着沈大那有着恐怖刀疤的脸,看的次数多了,倒也没那害怕感觉了。
只不过,沈少爷不明白捕资是什么。
“少爷,不日即出海,莫不成您要亲自担任船上统管众事的捕资?”沈大皱起眉头,刀疤扭曲,看起来更是恐怖。
沈越不曾出海过,若亲自担任捕资,在海上胡乱指挥,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沈家就他一棵独苗,哪能出问题?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沈大的话,让沈越有些明白何谓捕资,尴尬一笑,“先生说船长?”
“一船之长,倒也可以如此称呼。”沈大点头,“出海之前,择有经验之人出任捕资,分配舵工、缭手、扳招手、碇手……如此方能在航行之时指挥有度,各司其职……”
大明航海,分工已经非常细致了。
后勤保障跟战斗人员皆是各司其职。
海商的船上倒没有这般详细,也有明确分工,只不过战时后勤保障人员会拿起武器作战,非战之时作战人员也放下武器操船。
“东家好!小老儿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