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陆子谦左脸上确实多了一道疤痕,并非是报纸脏了。
看来,陆荣出事,陆子谦也受伤了,好在,他还活着。
接下来,陆家替陆荣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据说南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祭奠了。
俞婉没有亲临,所见所闻都来自报纸,就在陆荣头七之后的第二天,报纸上又刊登了一条消息:陆子谦与陆家断绝养子关系,自立门户。
俞婉大吃一惊,细细看下来,上面说陆子谦是自愿离开陆家的,与陆家没有闹出任何家产纠纷。
放下报纸,俞婉心情复杂。陆子谦与陆荣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婉婉怎么了?”宋氏端了早饭过来,见女儿对着报纸发呆,她疑惑地问,“今天有什么新闻吗?”
俞婉回神,对母亲说了陆子谦离开陆家之事。
宋氏并不知道陆家大宅里面的故事,对于陆子谦这个曾经的好女婿,宋氏还是有些感情的,叹息着猜测道:“人走茶凉,陆老爷活着时最偏心大少爷,陆家亲生的三位少爷肯定心存不满,现在陆老爷走了,他们当然要把大少爷逐出家门,否则大少爷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陆家。”
俞婉不太赞同母亲,陆伯昌、陆仲扬、陆季寒都不像那种人。
不过,那又与她何干?
吃了早饭,俞婉准备出发了。
宋氏提着雨伞追出来,叮嘱女儿:“我看今天可能下雨,婉婉带上伞。”
俞婉笑着接了伞。
上午天阴沉沉的,俞婉与两个同事在外面吃完午饭,刚回旗袍店,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天色骤暗,店里电灯全开,宛如晚上。
下班的时候,雨势稍微小了点。
俞婉走到旗袍店门口,刚要撑开雨伞,忽见店门前的街上停了一辆黑色汽车,汽车旁边,站着陆子谦。他一身灰衫,伞下的脸庞温润清雅,左脸的疤痕也无法减损他的姿仪。目光相对,陆子谦笑了笑,朝她走来。
“大少爷。”俞婉习惯地唤他。
陆子谦温声道:“我已经不是陆家的大少爷了,婉婉以后直接叫我子谦吧。”
一声久违的“婉婉”,在俞婉心里荡起一丝涟漪,陆子谦已经很久没这样叫她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陆子谦将自己的伞撑了过来。
俞婉跟着陆子谦学了很久的洋文,两人有些亦师亦友,她无法拒绝陆子谦的邀请。她低头走到陆子谦伞下,陆子谦立即靠近她,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护着她走到汽车后面,再替她拉开车门,俞婉坐好了,他才上了车。
黑色汽车开走了。
旗袍店里,岑老爷子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俞婉这样的女孩子,不会没人抢的。
旗袍店外,徐润之一手撑伞一手拿着一把伞站在旁边的一家铺子前,望着已经开远的黑色汽车,他自嘲一笑。他看过报纸,认出刚刚接俞婉的男人,正式俞婉的前夫,陆子谦。陆子谦离开陆家后居然还开得起汽车,可见手里攒了不少钱。
看看手里的伞,徐润之转身,沿着原路往回走,走着走着,旁边又经过一辆黑色汽车,徐润之无意间看过去,透过车窗,他看到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陆家那位四爷,陆季寒。黑色汽车一闪而过,竟是追着陆子谦的车去了。
徐润之忽的笑出声来,也好,他不用再抱任何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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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连续不停地砸在车窗上,俞婉看看陆子谦,指着他的脸问:“怎么伤的?”
陆子谦低声道:“小伤,不提也罢,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俞婉笑了笑:“挺好的,倒是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换了工作?”
陆子谦凝视她澄澈的眼睛,如实道:“自你离开陆家,我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你。”
俞婉怔住了。
陆子谦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里全是温柔。
俞婉手臂一僵,刚要挣出来,陆子谦再次开了口,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道:“婉婉,早在你嫁给我时,我心里就有了你,只是那时我身不由己,必须隐瞒对你的感情,你受了委屈,我也不能替你撑腰,总之,我对不起你。”
俞婉平静的心瞬间乱了起来。陆子谦,居然那么早就喜欢她了吗?可是,他与陆荣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是喜欢……男人吗,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她思绪凌乱,陆子谦却不想解释太多他的无奈,他握紧俞婉的小手,诚恳地求她:“婉婉,再给我一次机会,带上伯母与凤时凤起,你们随我走吧。咱们搬去北方,我手里有钱,足够你开一家自己的服装店,到那时,咱们重新开始。”
南城知道陆家秘密的人不多,但也有几个,陆子谦不想再留在这里承受流言蜚语,他不怕被人诋毁,却怕俞婉受到伤害。如果没有陆季寒,他可以慢慢地追求俞婉,耐心地等俞婉重新接受他,可陆季寒也要抢俞婉,陆子谦不知道陆季寒会使出什么手段,因此,他必须马上向俞婉表明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