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倪胭和她并肩坐在休息室里,护士蹲在她们面前处理她们小腿上的伤口。硫酸液喷溅出来,有那么几滴喷溅到了她们两个的小腿上。倪胭穿着节目组统一的白袜子, 那袜子超过小腿。也幸好只是一滴溅到了袜子上, 而且倪胭迅速将袜子脱下, 如果再多一点点硫酸腐蚀了袜子, 恐怕会在她的小腿上留下更严重的疤。
倪胭腿上没有硫酸留下的痕迹, 倒是抱着安佳莹滚开时撞到钢琴, 小腿上淤青了一块。
安佳莹的小腿上却真的是溅到了两滴硫酸液。
“疼吗?”护士抬起头。
安佳莹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你继续。”
不管什么时候, 她总能在人前保持良好的形象。
贝宥清急匆匆赶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刚刚离开舞蹈室。虽然他也知道他即使在舞蹈室也不一定会帮得上忙,可是一想到如果他当时在的话可能有那么一丝机会让事情不发生, 他心里就有些愧疚。
他将两杯水分别递给倪胭和安佳莹,安慰了她们两句,才看向倪胭欲言又止。
“宥清老师有话直说。”
贝宥清皱着眉, 无奈开口:“她针对的人是你。”
安佳莹震惊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是严弃的妈妈啊!”
倪胭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没太多意外。
母爱?
那个女人从来没把原主严弃当过自己的孩子, 从一开始严弃就是她接近严亦恪的工具罢了。
这样的母亲,倪胭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还在问讯,只知道她前几天就过来做保洁,本来目标是严弃。今天看见你, 突然换了目标。”贝宥清顿了顿,“大概比起严弃,她更想害你。看见你也在,所以……”
安佳莹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这一次可以将她抓起来了吗?”
“已经被带走了,但是她手上有精神鉴定报告,所以……”
“所以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贝宥清沉默。
安佳莹便也沉默了起来。
贝宥清移开视线,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倪胭。他放柔了声音,询问:“还好吗?严弃?”
“嗯?”倪胭回过神来,“什么?”
贝宥清觉得倪胭不应该这样,她可以因为害怕而哭泣,可以因为周媛美手里那瓶硫酸原本是针对她而难过。不应该是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越是这样,贝宥清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她过去的这十六年都是和那样一个疯女人过活……
贝宥清觉得所有语言都是苍白的,只能无力地说:“别难过……”
“我不难过。”倪胭笑笑,“习惯了。”
安佳莹睁开眼睛望着倪胭,她眉心轻蹙。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有震惊,有心疼,还有一种莫名其妙想做些什么的冲动。
“事情已经惊动了媒体,节目组正在处理。严弃,还好你是住在这里,这几天也不要出去。”贝宥清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絮絮交代着。
“嗯,我都知道。”倪胭站了起来,“既然人已经带走了,那我先下楼。”
“现在吗?”安佳莹想要站起来,小腿上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重新跌回沙发里。
“佳莹姐,你当心一些。”倪胭扶住安佳莹。
严亦恪匆匆赶来时,第一句听见的话就是倪胭管安佳莹叫姐姐。
倪胭转身往外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严亦恪,又熟视无睹地移开视线,与他擦肩而过。
严亦恪以为自己也会视而不见,可是因为她的熟视无睹,他反倒是诧异地看了倪胭一眼。
倪胭走出休息室没几步,贝宥清急忙追上来。
“我送你回去。”
倪胭脚步停下,微微侧过身:“宥清老师是在担心我吗?”
贝宥清顿了顿,才说:“身为节目组的导师需要照顾你们这群孩子。”
她年纪太小,他在努力克制,努力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对她的关心。可是看见倪胭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贝宥清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
倪胭一个人在宿舍里,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在舞蹈室练习。她盘腿坐在床上,低着头用手机打字,她保持这个动作很久。
她发了一条比较长的微博。
在发布之前,她犹豫了一下,竟然将微博昵称大大咧咧地改成了——精子库少女。
精子库少女:很多人知道我,因为我是一个笑话。于普通大众而言,我和周媛美女士是茶余饭后的笑料。有人骂我,也有人可怜我。可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医学史上的“严弃”事件差点造成捐精受孕这项伟大的医学创举被取缔。其人伦性和社会性都遭到了巨大质疑。
人伦亲情只是以血缘来定论吗?
那些求助于精子库的夫妻所诞下的精子库孩子们,他们的父亲到底是谁?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