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晨光初现,星辰尚在的时候,祝小拾就将貔貅带出了门,肉疼地再次打车奔北京市区。
这一次貔貅显得格外乖,一路上一声都没有吭,将身子蜷得圆圆的盘在祝小拾腿上,脸上写满了忧郁。
弄得司机师傅直问:“哎这小狗长得真奇怪,什么品种?看着精神不好,你是不是要带它去做绝育啊?我跟你说我家那个做绝育的时候也这模样,现在这些东西都精着呢……”
祝小拾无心理睬,闭上眼睛假寐,热心健谈的师傅也只好讪讪地闭了口。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在文化|部大门前停下,祝小拾抱着貔貅下车,在门卫室登记后等了一会儿,之前与她接洽的一位科长迎了出来:“祝小姐,您好您好,辛苦了。”
这位科长三十出头的岁数,看面相比较憨厚R布虻ブ苯印:暄了两句后,他让助理拿祝小拾的身份证和□□去财务做相关登记,然后要伸手接貔貅。
“嗷!”貔貅凶相毕露吭哧一咬,亏得科长同志缩手快,不然估计得少俩手指头。
“哟呵挺凶的啊!”科长有点窘迫,双手相互攥攥,“那可能还得麻烦您……”
“嗯没事,我送它进去。”祝小拾答应下来,便先一步往办公楼的方向走了。待得走出十余步,周围没了其他人,她才压着声又说,“朱科长,我跟您说点事。”
朱科长偏头:“哎您说。”
“那个……前几天在国家博物馆惹事的那个怪兽,是龙生九子里的睚眦。昨天在十三陵那边让国际妖务部制服了……”
祝小拾还没说完,朱科长就道:“嗯,这事我听说了。”
祝小拾便直接道:“他伤得挺重的。妖务部说要尽快送它回妖界,但这过程上怎么走我也不太清楚。您看能不能咱文化|部出面交涉一下,尽量在不造成其他伤害的前提下送他回去?毕竟是咱中国的上古神兽,如果出现意外,我觉得不大好。”
“应该的应该的!”朱科长满口答应,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我明天就写个报告打上去,请上头安排人出个面,你放心。”
“哎,好,那麻烦您。”祝小拾松气一笑。再想想,又添了一句,“那您方不方便告诉我妖务部的工作地点在哪儿?睚眦生性暴躁,我去跟他说一声这个情况让他安心,免得一言不合又拆房子。”
“这个……”朱科长稍微有点犹豫,但很快也答应下来,“行,我一会儿拿张他们的名片给你。”
拿到写有妖务部驻北京办事处的名片后,睚眦的事情就此算是谈妥。祝小拾安心地跟着朱科长将貔貅带到二楼的一间屋子门口,推门进去,看见屋中四面白壁,正当间用从地面通到房顶的铁栅隔着,房间一分为二。
栅栏上贴着不少符咒,作用各不相同,以此防止妖兽用各种方式逃跑。
“嗷呜!”貔貅一下子搂住她的脖子,显然不想进这个跟监狱差不多的地方。
“乖哦。”祝小拾温柔地拍拍它的背,“他们这里工作忙,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不过你好好待着,他们也不会委屈你哒!你也不用在这里待太久,很快就可以回妖界了,你的家人都在那边,多好?”
“呜呜呜呜……”貔貅浑身颤抖,小身子上的茸毛蹭得祝小拾痒痒的,后颈则被它小爪子的指甲硌得生疼。
“乖啦!”祝小拾一边说一边一点点将它往下扒,心里也涌起一阵阵酸楚。她猝不及防地想起小时候养的第一只宠物——一个小小的百香果妖。
那个小妖是师父精挑细选了水果摊上最漂亮的一颗百香果,注入灵气使之成妖后作为七岁的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那个小妖会在她写作业时滚到作业本上捣乱,在她练功时坐在桌边甩着腿看她。但有一天,小妖趴在茶几上睡大觉的时候,被喝得半醉的大师兄切吧切吧给吃了……
祝小拾当时难过得很,难过得像有巨石在心上碾过来又轧过去。她大哭着要跟大师兄拼命,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群师兄合力哄她才把她哄住。
后来,大师兄被师父打得哭爹找妈,师父说要给祝小拾再点一个百香果做新宠物,但祝小拾摇头拒绝了。
——之后的十多年里,她都再也没养过宠物。因为受不了建立感情后的生离死别,宁可从最初时就不要建立这种感情。
万万没想到现在阴错阳差地养了貔貅几天。这东西智商又高又乖又萌,现下要分开,祝小拾也蛮难过的。
她架着貔貅将它放进笼子,朱科长眼疾手快地关了门。她狠狠心,转头就走。
“嗷!!!”貔貅站起来扒着栅栏奋力嚎叫,在祝小拾的身影从视线中彻底消失后,嚎叫化成了一声道尽失落的,“貅……”
祝小拾逃也似的疾步走出文化|部大门,强压着离开貔貅引起的伤感,坐地铁直奔妖务部的办公地点。
这地方在三环边一所工科大学家属院的地下室。楼是幢老楼,在建楼的那个年代,久经战火的中国刚迎来和平不久,民众还有人人皆兵随时应战的思想,许多楼房的地下室都是按防空洞的标准建的。
祝小拾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一扇彰显着现代化高科技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她四下看看,按下门铃,门上的扩音器在两秒后响起:“您好,北区物业,请问您什么事?”
祝小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