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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道成功,半只脚踏进了飞升之路,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悉数扛过,只差一道心劫便可成仙,即便渡劫失败也是寻常修士望尘莫及的散仙之境。
尤姜二十五岁结婴,六十五岁闭关冲击渡劫之境,就连何欢都为他的天赋惊讶,断言他未来定成新一代魔尊。
昔日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寞,一百年过去,熟悉的名字一个个飞升,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不得寸进,尤姜从未想到,不过一分机缘,竟是耗尽百年时光也求而不得。
尤姜困守原地时,付红叶已执剑加入正邪战场,第一战便胜了魔教教主。白衣青年将入侵魔修赶回北漠,于世人欢呼中成为了新一代正道魁首。
那一战,付红叶收获了天下第一剑客的美名,尤姜只得了眉心的一抹剑痕,殷红夺目,是败者的象征。
从此,没有付红叶时,尤姜依然是无人能敌的魔道猛虎,世人闻名便四散而逃。可一旦付红叶赶到,这令人畏惧的魔教教主就成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每每只能含恨撤离战场。
就因百年斗争皆是魔修败退,正道更有人戏称——这魔魁在咱们盟主眼里就是魔道花魁,只能躺平了任人调戏。
他求了百年的机缘付红叶轻而易举就得了,他耗尽心血打下的魔教基业都为付红叶的成名做了嫁衣,尤姜认为自己厌恶付红叶绝对是名正言顺。
于是,付红叶出现的这一百年,魔教教主的奋斗目标就从征服正道换成了一句咬牙切齿的宣言——杀了付红叶!
魔修不知何为太平,天性就是好斗,不斗不舒服,一天不寻衅生事就骨头痒。尤姜作为最强魔修更是如此,打不过付红叶又如何?不要怂就是斗,只要没死就有赢的机会。
就这样,世人都笑尤姜是上一届修真强者中最差的一个,他仍厚着脸皮做自己的魔教教主,每日都寻思着向付红叶寻衅生事,和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十岁的后生晚辈斗得有来有回其乐无穷,只是关于飞升之事,却再也不提半个字。
今日也是如此,尤姜听闻付红叶正在茗川处理民间纠纷,一早便带了人埋伏在归途,只等着付红叶出城门便万箭齐发让这正道魁首变成一只刺猬。
然而,也不知这城内到底闹得多厉害,他们等了整整十日竟还不见玄门弟子出城,歇在客栈的尤姜觉着无聊,便提了壶酒赏月解闷。
百年过去,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已成了老而不死的魔修老贼,墨衣魔修的眉目永远停留在如画年纪,眼中的尘霜却无法掩盖,只是投下一缕素净月光便一览无余。
月色将人间草木染尽霜白,夜风带着为冬日到来预警的凉意卷起一片片残叶,四周安静且寂寥。魔修临时搭建的客栈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粗茶淡饭一木桌,好在酒是尤姜自己珍藏的梨花白,倒也对得起空中满月。
尤姜最喜秋天的满月,因为它圆满过后就会不可避免地残缺;最恨秋天的红叶,因为它在万物凋零的季节却还不识时务地鲜艳夺目,似乎永不知何为残枯。所以,他最讨厌的还是在自己最黯淡的年纪于江湖耀眼登场的付红叶。
一想到付红叶,尤姜喝酒速度就快了起来,不自觉就醉了八分。天下渡劫修士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尤姜除了付红叶也不惧旁人,既然胸闷,索性便添杯喝个痛快。
未料就在这时,屋顶竟传来了一丝动静。那是瓦片被高手踩踏的声音,很细很轻,若是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察觉,却瞒不过尤姜的耳朵。
这年头还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这个魔教教主被付红叶打得再狼狈,到底还是魔道第一人,来他面前犯事,不知死活!
来者的冒犯让墨衣男子皱了眉,他分明是如林间修竹的儒雅面目,说出的话却只有十足的狂傲,“何方宵小竟敢在本座跟前放肆,速速滚下来受死!”
魔教长老有云,不说话的教主当真是天下无双的俊俏后生,待他开了尊口,那就是一个欠揍的小魔头。所以,他们和尤姜作对的理由也很简单——教主话太多,看上去就不像命长的魔修。
这话若是被尤姜得知三个老头会被骂得多惨暂且不提,此时他这一开口倒是唤来了一尊大佛。
只见屋顶那人闻言就真的破窗而入,来者温软眉目却配薄唇,青丝白衣云雾加身,十二枚枫叶薄刃缚于银索如手链般缠在左手,可不正是他们埋伏多日的付红叶。
付红叶天生一副柔情相貌,到达渡劫期后更是一身仙家气度,明眸更胜幽谷雨,不沾人间一点尘,就连尤姜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生来就该穿白衣,天生就该入正道。
奇怪的是,这往日总用无害微笑让他头皮发麻的青年,此时却是双目赤红,周身真气翻滚,分明是走火入魔之态。
付红叶走火入魔了!
若是往常得了这个消息,尤姜定要在魔教摆宴三日以示庆祝,然而,当这个走火入魔的正道魁首正好站在他面前,眼睛又直勾勾地看着他,察觉出其中戾气的他只能警惕道:“付红叶?你想做什么?”
该死,玄门历来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