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秦春娇说道:“妹子,是不?”
秦春娇没法子了,这才回身,掠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没有说话。
那两个女子却都怔了,齐齐道了一声:“芸香姐?”
秦春娇听见这个名字,有些恍惚,才两个月而已,她就几乎忘了,这也是她曾经的名字。
芸香,是她在相府里当婢女时,相府里老夫人替她改的名字。
她还记得当时老夫人的话,春娇这名字,太俗。这名字是俗,但是她娘给她起的,这才该是她的本名。
秦春娇顿了顿,才向那两人说道:“香秀,秋菊,我如今不叫这个名字了。”
这两个女子,都是相府里的婢女,圆脸的叫香秀,瓜子脸的是秋菊。
便当此时,马车又下来一个人,一群人大惊小怪的叫着:“爷,您不能去啊,地下脏,仔细污了您的衣裳!”
那人却置若罔闻,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袭烟云色大氅,里面是绣着岁寒四君子的天青色缎子深衣,足下一双登云履,头戴玉冠,发如墨染,丰神俊朗。
董香儿有些呆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俊雅清秀的男人。有那么个词儿,叫做玉树临风,她觉得大概就是用在这样的男人身上的吧。
秦春娇看着来人,神色间带上了一抹复杂。
苏梅词走到近前,看着秦春娇,满眼的惊喜和怅惘,他问道:“芸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芸香,怎么会在这儿摆摊子卖吃食!
第53章
秦春娇避无可避,只好道了一句:“大少爷。”
这男子,便是相府的大公子苏梅词。
秦春娇在相府里,是服侍老夫人的,和这大少爷交涉本该不多。但苏梅词是相府的长子长孙,备受家族的看重,老夫人更是宠溺有加,时常将他带在身边,有时夜深了,甚而还会留在老夫人的院里过夜。秦春娇是老夫人房里的近身侍女,时不时被老夫人派去传话递东西,同他也就有些往来。
苏梅词望着秦春娇,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如花容颜,依旧娇艳妩媚。只是短短的两月没见,他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的时光。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两个月又该是多久?
她红润的面容上微带着一丝疲倦,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细布夹袄,下头一条嫩黄色的粗布棉裙。袄子的下摆上绣着一枝含苞桃花,那桃花绣得极其精巧,栩栩如生,苏梅词瞧的出来,该是她自己的针工。
这身衣裳,在苏梅词的眼里,当真是粗糙简陋。当初芸香在相府里老太太身边时,哪里穿过这样的衣裳?这样娇嫩艳丽的花儿,就该用绫罗绸缎装裹着,金玉首饰点缀着,精心的养在名贵的花瓶里。怎么能让她在路边,抛头露面、风吹日晒的干粗活?!
买她的那个男人,果然是个不懂风月和怜香惜玉的山野村夫!
苏梅词喜欢芸香,十分的喜欢,尽管她是老太太的房里人。他向老太太私下求了一顿,硬把她给要到自己房里去。这作为孙辈,要祖母房里的侍女,可谓是不敬。但他是老夫人最疼宠的孙儿,老夫人倒也答应了他,只说过了年就叫芸香去服侍他。
然而还没能等到过完年,府里就生了巨变。
府中的几位内宅管家,忽然来到他房中,声称府里近来生了盗窃案,奉了夫人的命,前来搜查。翻箱倒柜之下,竟然从他的书奁里找到了一件女子的肚兜。连苏梅词自己都不知道,那肚兜是怎么跑进去的。
这肚兜送到了夫人跟前,夫人大发雷霆,也不听他的辩解说辞,径直下了禁足令,将他关在小院里,每日默书二十遍。
苏梅词被禁足时,便听说那肚兜查出来,是芸香的。狐媚惑主,是为大忌。这下连老夫人都护不得她,夫人便吩咐人牙子上门,将芸香领了出去。
但这怎么可能?!他和芸香根本没有私情往来,在他私下找过她几回之后,芸香甚而不睬他了。退一步讲,即便那肚兜真是芸香的,他又怎么会放在书奁那种地方?
等苏梅词的禁足令解了,芸香也被卖了。
他听夫人房里的丫鬟说起,陶婆子来禀告过,买芸香的人是个粗鄙的乡下糙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芸香被他买去,管保两天就被打死。
原来,陶婆子揣摩着大夫人的心意,料定她不想芸香好过,便蓄意将易峋描述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莽汉。大夫人听了,面上虽是淡淡,却额外赏了她十两银子。
这话传到苏梅词的耳朵里时,他心痛欲裂。他的芸香,怎么能让那样的莽夫磨搓?!
芸香是老夫人的婢女,不是他的,但老夫人既然允诺了给他,那芸香就是他的人。
苏梅词私下也曾托人四下打听,芸香到底被卖到了何处,却始终一无所获。那陶婆子只晓得买她的是个乡下人,哪里人士,姓甚名谁,一概不知。
苏梅词无法,只好作罢。但他始终忘不掉她,他认定了芸香就是他的,该和他厮守一世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