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易峋便打下了一只野鸭子,缚在了腰间。
大黄在草丛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撵着一只肥硕的大兔子跑了出来。那兔子东躲西闪,却不是大黄这训练有素的猎犬的对手,须臾就被大黄咬住了脖颈,叼到了主人跟前邀功。
易嶟将兔子从大黄口里取了下了,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好家伙,今天晚上让春娇炖上一锅,好好犒劳你一番。”
大黄像是能听懂他的话,摇着尾巴的撒欢。
易峋却察觉丁虎有些不对劲,他脸色阴沉,自上山来一字不发,一路上的小野物就如没看见一般,一门心思的往山林深处走。
易峋叫住了他:“虎子,再往深处去,怕有伤人的猛兽了。”
丁虎却说道:“那倒正好,我正想着碰上一头熊或者一头虎!熊掌、虎骨、虎鞭还有皮,都是值大钱的东西!”
易峋和易嶟兄弟两个对望了一眼,心里都觉得奇怪。
丁虎这似是话里有话,但没头没尾的,他们也不方便问,只好闷着头跟他往前走。
三人一路走到了南山深处,这里山深林密,杂木丛生,人迹罕至,村人无事是绝不会走到这儿来的。
三人走了一阵,林子里忽然窸窣一阵,钻出一头状似母鹿的动物来。
丁虎一见大喜过望,这竟然是一头麝!
雄麝肚脐下有麝香,可是一味名贵的药材,药铺是会出大价钱收购的。
丁虎取下弓箭,一箭射去,他心中浮躁,这一箭就歪了准头,射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那麝受了惊吓,蹦起来朝远处逃去。
三人在林子里追了半日,但在这密林深处,人的脚力哪里赶得上畜生。须臾功夫,那麝的影子就没入了林子,再也不见。
丁虎懊恼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下,将弓箭丢在一旁,竟而还扇了自己两耳光。
易家哥俩面面相觑,易峋便在他一边坐了下来,问道:“虎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丁虎黝黑的脸上,羞愤、恼怒、惭愧纠结在一起,竟而有些扭曲了。他捂着脸,半晌才说道:“峋大哥,她们女人是不是、是不是就喜欢说话不算?说好了的事,转头就能变卦?”
易峋微微一怔,只听丁虎又问道:“峋大哥,当初春娇妹子进城的时候,你心里是咋想的?”
易峋脸色一沉,这件事是他心头的一块疤,他很不愿意听人提。
也不等他说话,丁虎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她家改主意了,原先说好的事不算了……”
原来,丁虎定下的那个陀罗庄的姑娘家里,忽然送来信儿,说是聘礼定要翻上两倍去,不然这件亲事就此作罢。
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必定是那家姑娘有了更好的人家了,所以生出这种法子,想叫他们知难而退。
丁家也不富裕,老丁头是个猎户,家里只有两亩地。他早年间死了老婆,一个人辛苦把丁虎拉扯大。这两年,老丁头的老寒腿发的厉害,不能上山打猎,只靠丁虎一个人,境况实在不好。这亲事的聘礼,还是丁虎进山打了几回猎,去集子上卖皮子卖肉,才攒出来的。
如今那家竟要把聘礼翻上两倍去,不是摆明了要退亲。
若换做别人,兴许一赌气就真的退亲了,但丁虎却不愿意。一来他是真的有点喜欢那个姑娘,舍不得;二来也是堵了一口气在心里。
但这两倍的聘礼钱,他是真的犯了难。这几天,他都在为这件事发愁,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多赚些钱。因而,适才跑掉了那头麝,才让他如此懊恼。
易峋听了这事,倒触了他的心病,一时没有说话。
易嶟却将手一拍,喝道:“岂有此理,花红酒礼定下的亲事,说翻脸就翻脸!虎子,去官府告他们!”
丁虎却苦笑了一下,乡下百姓,哪个敢见官?再说了,这打官司里外疏通,衙门的勒掯,少不得也要花上许多钱。他如果有这份钱去折腾,也不必烦这事了。
易峋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虎子,女人想过好日子,不算什么错。但他们家既然出尔反尔,这就不是良配,不如就此作罢。即便你硬凑够了钱,对方还不一定生出什么新的花招来。”
丁虎却怅然一笑,说道:“峋大哥,我晓得你是有本事的汉子,所以能把春娇妹子再弄回来。如今,她愿不愿意,都得跟了你。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这话说的易峋和易嶟心里都不是滋味儿,尤其是易峋。
丁虎定的那门亲事,后来他也听老丁头提起过,那姑娘模样实在不咋样。丁家只是看上了女人老实本分,是个过日子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女人,还能翻出这样的浪花来,那秦春娇呢?
她那么漂亮,所以当初相府里来的人,一眼就相中了她。虽说他当初是抱着,不管她怎么想,都要把她变成自己的人的主意。他强买了她,她没有选择,也根本无从拒绝。但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仅仅只是认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