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桃的目光又落在了吴谨身上,小声说道:“快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一下雨吧。”
吴谨依然一言不发,水桃又说道:“那你进来避下雨,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然而留给水桃的依然是无声的沉默,和一个孤寂的背影。
水桃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些委屈,最后还是无奈地回到了马车之中。
一声轰隆隆的雷鸣,大雨倾盆而至,水桃钻出马车,一言不发,上前便挽着吴谨的手臂,打算将他拖入马车之内,然而水桃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拖得动吴谨,水桃哭着大声喊道:“慕雪已经走了,你们已经分开了,再也见不到面了,你现在已经有孩子了,你想让你的孩子出生就是孤儿么?”
吴谨听到此言,似乎有些动容,仰起头,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脸上,仿佛这世界所有的东西都不能给他产生任何刺激,他需要自虐产生的痛苦才让自己感受得到自己还活着。
吴谨大喊了一声,然后嚎啕大哭起来,泪水雨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水桃也抱着吴谨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知道你和慕雪互相爱慕极深,但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一点办法,我丈夫都没有,就有了孩子,想我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会被浸猪笼而死,我死无所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但孩子要活下去啊,我别无选择,吴谨,我只能来找你,我只能狠心拆散你和慕雪,你原谅我好吗?”说完靠在吴谨的身上也嚎啕大哭。
三日三夜滴水未进,刚才又情绪突然爆发,吴谨的身体终于到了极限,吴谨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水桃拉都拉不住,身子便滑落在了泥水之中,一动不动。
水桃大声叫着吴谨,跳下马车,用手去摇晃吴谨的身子,希望能摇醒吴谨,但吴谨还是双眼紧闭,完全没有反应。水桃用尽全身力气,将吴谨又拖上了马车,将马车驶入一片山崖之下避雨。
慕雪也病倒了,她和吴谨像是约好了一般,在不同的地方,却在同一个时间,一起病倒了,身体忽冷忽热,口中胡言乱语,不停地喊着吴谨。为给慕雪治病,柳怀永找了个集镇的客栈,住了下来,打算等慕雪病好了,再启程。
雨停了,吴谨还是没有醒过来,口中也是不停地喊着慕雪的名字,二人犹如隔空相喊一般,如果有天命,这是不是上天安排他们隔空再做一次最后的道别。
水桃用手试了一下吴谨的额头,烫的吓人,水桃吓了一跳,用手巾打湿了放在吴谨的额头上,急忙又架起马车往前奔去,水桃知道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吴谨一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水桃心急如焚,然而荒郊野外,根本不知道集市在哪里?水桃只能驾着马车一路狂奔,碰运气。
马车奔了两个时辰,连个村子都没有见道,而吴谨胡言乱语更加严重。水桃急得有些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突然,水桃发现前面的树林中,有一道炊烟升起,看来树林中应该有人家户,水桃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甩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下去,马匹吃痛,一声嘶鸣,跑得更快。
马车转眼就到屋子之前,水桃跌跌撞撞跑下马车,大声呼喊救命,从屋中出来的,却是一对年老的夫妇,但这对夫妇心肠还算不错,见吴谨病情严重,也没有推辞,三人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吴谨拖进屋中,躺在床上休息。老两口又急忙为吴谨熬了姜汤,稀粥,喂吴谨吃下。
吴谨体质较好,休息了三日,病情便好了七八分。成天躺着吴谨实在难受,便撑起身子下了床来,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但已能下床行走。
吴谨往院中走去,发现水桃正在帮着老两口剥豆角,见吴谨走了出来,便说道:“你身体还没痊愈,怎么就出来了,快回去躺下休息。”
吴谨似乎病是好了七八分,但心情却还是老样子,依然不说话,继续往院中走去,水桃见吴谨还是不理她,也没说什么,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吴谨便在那凳子上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冷清,那对老夫妇便说道:“出来走走也好,呼吸下新鲜空气人也要精神点。”
水桃便说道:“你能活过来,全靠赵伯和赵婶他们二人,你还不赶快谢谢他们。”
吴谨似乎再不说话,有些说过不去,于是对着赵伯夫妇一抱拳,说道:“吴谨感谢赵伯和赵婶的救命之恩!”
赵婶乐呵呵地说道:“那是你自己命硬,我们哪算什么救命之恩!”说完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吴谨看,看得吴谨都有些不自在,把头低了下去。
这时赵伯说道:“死老婆子,你盯着人家看什么?把人家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赵婶这才把目光收回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老头子,我们的孩子要是不死,是不是也如吴谨一般大小了?”
赵伯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件伤心事,嘟囔道:“好端端的,你又提这个干嘛?懒得理你。”说完便起身回屋里去了。
赵婶的心情似乎也因为想起夭折的孩子,低落了下来,水桃小声地问道:“赵婶,您的孩子怎么了?”
赵婶叹了一口气,说道:“死了,刚出生就死了,我甚至连见都没有见到他一面,老头子就把他抱到后山埋了,连个坟都没有,要是他活着啊,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说完赵婶眼睛已经湿润。
生在农村的妇女都有一个通病,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她就会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