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费了这么大力气,又是晕镜又是腿软的,也不闲聊了,各自乘车骑马,打道回府。
等韩邈忙完一天,回到府中时,见到的就是瘫在床上的小道。
“腰痛,腿痛……”甄琼爬都爬不起来了,只觉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欲哭无泪。他今天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啊?以后再也不出馊主意了!
韩邈听完缘由,不由失笑。挽起了袖子,替他揉按起痛处,边按边道:“怎么突然去爬繁塔了?如今还不到重阳呢。”
“以后再也不登高了!”甄琼恨得牙痒痒,“都怪米芾说要登繁塔……啊,对了,沈兄把那望远镜制出来了,今天登高就是为了实地测算。还改了名,叫‘千里镜’,让我转告你一声。”
韩邈手下一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
此物终于制成,只盼他那些安排,也能奏效吧。
第63章
回家之后, 沈括又熬了三日, 终于写好了奏章。南郊祭天自然是重中之重。天子意欲“节流”, 缩减开支,充实国库,对于沈括而言也是件振奋人心的好事。正因此, 他才不舍昼夜,翻遍历代典籍,做出了完备修改。既保留了大典的精髓, 让仪式肃穆端庄, 又免去了原本铺张烦琐的游园观览。如此一来,修葺宫苑, 置办奇珍,乃至帐幕彩锦的花销都能省去, 可是一大笔人力物力。这一套崭新的《南郊式》,定然会让龙颜大悦!
有这信心, 沈括才敢在奏书中夹带了描述“千里镜”的条陈。这样的军国利器,总不能藏得严严实实,连两府诸公都不知晓, 就直接面圣吧?还是要经过政事堂、枢密院商讨, 再禀天子,才更妥当。
因此递上了奏章后,沈括就把千里镜放在手边,焦急的等待结果。不出半日,果真政事堂传来消息, 招他前去。
心怀忐忑,沈括急匆匆赶到了政事堂,一见到韩相公,立刻行礼:“昭文馆校编沈括,参见相公。”
韩琦身为首相,自然挂着“昭文馆大学士”的头衔,算是沈括的顶头上司,怎能不让他紧张?
“这《南郊式》写的不差,深合上意。”韩琦先是夸赞了一句,紧接着就问道,“只是条陈中提到的‘千里镜’,可制出了实物?”
“制成了一柄。”得了宰相夸奖,沈括心中已是一片欢喜,立刻取出千里镜,双手呈上,“此物下官仔细算过,倍率为六,即百步外的景物,自镜中看,如在十六步开外。若是以千里镜观之,七里内外的兵马调动,炊烟营帐,都能尽收眼底。选眼神卓异的哨探,登上望楼,可望十里方圆!”
十里啊,就算是苍鹰,怕也看不了这么远。但是有了千里镜,十里就如一里半左右,选个目力上佳的,的确能看清敌军动向。而这基本就是敌军大营所在了,如若真能查探,敌人布阵、用兵还不一清二楚?
韩琦闻言,亲手拿过千里镜,在沈括的指点下饶有兴趣的试了试。确认过千里镜的效用,他把镜筒往桌上一放,突然问道:“那韩家的眼镜,也出自你手?”
没料到韩相公会突然问起这个,沈括不由露出了些愧色,尴尬道:“正是下官试制,还收了二百贯谢礼。不过这千里镜乃军国利器,其制法绝无外泄。”
顿了顿,他忍不住补了句:“也多亏韩郎君,下官才能用如此通透的玻璃磨制镜片。这千里镜如今只是初探,将来若是能有更大更通透的玻璃,说不定还能制出观天用的巨镜。那时就当真能望‘千里’了!”
夸赞完韩家的玻璃,沈括才突然想起来,韩邈似乎出身安阳韩氏旁枝,传闻韩家铺子的靠山就是韩相公。说不定韩相公早就知道了此事呢。
果不其然,韩琦微微颔首:“此镜乃军国利器,吾等会禀明天子。汝有干才,亦有巧思,上必嘉奖。”
沈括心头一喜,立刻躬身称谢。也多亏了甄小友提点,否则他哪能制出千里镜?然而甄琼不让他提及此事,独占奇功,总让沈括有些于心难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犹豫片刻,开口道:“还有一事,下官思虑良久,还当禀明相公。”
见沈括如此郑重,韩琦道:“何事?讲来听听。”
沈括一咬牙:“有书中言,江南东路的饶州,有一处铅山,盛产胆水。乡人以铁浸之,可炼出铜。下官好奇,亲去查看,发现果有此事,只是个中缘由一直想不明白。但制千里镜时,得一道长点拨,方才明白胆水原就是铜化入水。依此推断,铅山附近必有铜矿,且存量颇巨!”
一个大铜矿!韩琦面上的表情终于变了:“真有此事?那道长何在?”
“那道长就住在城西,乃是韩家铺子之主韩邈家中供奉。他亲自给下官演示了铜化胆水,复又为铁所炼的过程,绝非故弄玄虚。下官以为,当速速派人前往铅山,一探究竟!”沈括正色道。
铅山他原来是去过的,唐代就曾开矿。如今旧矿枯竭,仍有胆水渗出,说明某处还藏着个更大的矿藏。朝廷财政吃紧,更有钱荒。若是发掘出了大矿,可是天大的功劳。他据实上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