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岑洛尧就回到了故乡,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那里有她最爱的和最恨的人。
从懂事起,岑洛尧就和外婆住在一起。
外婆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所以岑洛尧每晚都会伴着外婆的咳嗽声入睡,要是有一天没有听到外婆的咳嗽声,岑洛尧就会紧张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外婆的窗边,学着大人的样子悄悄将手伸到外婆鼻子下面。
小时候,外婆断续的咳嗽声就是她最好的催眠曲。
外公年轻的时候是国家地质队的科考人员,岑洛尧小时候最爱趴在外公的大腿上,听他讲那些年他走过的祖国山川河流。
退休后外公每月都可以拿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退休工资,可是外婆的病需要不断的药物治疗,而那药物只有几十里外的省城医院才有得卖,价钱也不便宜。为了家里人的生计,外公经常上山采些药材回来然后去卖,为的就是能多赚点钱给岑洛尧买些她爱吃的果子。
还好外公的身子还算硬朗,每当春天来临,地里的庄稼一片又一片的连着,这个时候,外公就会带着她去放风筝,穿过长长的铁轨,再绕过一片竹子林,然后就是一望无垠的空地。
这个时候的外婆身子也会稍微有所好转,她会坐在不远处的土堆上,看着这一老一少,还有天空中高高飞起的风筝。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这一幕,曾经千百回的出现在岑洛尧的梦中,梦里,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又是一年冬天,岑洛尧最不喜欢的季节,因为天气寒冷,这个时候的外婆只能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外面小桥流水的声音。
生活也挺平静,这年,岑洛尧开始校离家也不太远,来回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这天,和往常的所有的放学路上一样,岑洛尧一如既往的期待着坐在桥的尽头等候她的外婆。
桥上没有人,就连桥下也是空无一人,岑洛尧有点心慌,难道是外婆的病又犯了,她这两天不是才好点吗?
岑洛尧快步往家里走去,屋里坐着个陌生的女人和男人,岑洛尧觉得这女人和一张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很像。
“外婆,家里来客人了啊!”岑洛尧往坐在椅子上的外婆身上凑去,说完还不忘礼貌的对来人打个招呼。
“叔叔阿姨好!”
那一年,岑洛尧十一岁。
那一年,岑洛尧第一次见她的爸爸妈妈。
那一年,岑洛尧叫她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
那一年,岑洛尧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只是,他们似乎都不太喜欢她。
原来,岑洛尧的母亲商沁是当年小镇上唯一个考上大城市学校的大学生,在那里她遇到了她这辈子的丈夫,也就是岑洛尧的父亲岑文昭,就如同所有狗血的爱情故事一样,两个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虽然商沁是江南小镇上走出来的普通人,但因为她自己本身的出色表现,获得了留校任教的机会,岑文昭家里虽然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家规家教及严,岑文昭的母亲勉强同意了这个媳妇。
好在商沁也很争气,不仅自己在学校中摸爬滚打到了一个院级领导的位置,还为岑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兄妹。
哥哥岑洛歆,妹妹岑洛尧。
这本该是个幸福的家庭。
岑家三代单传,十分看重男丁,这天岑家老太太不知道在哪里听信了什么谣言,说是异卵的双生兄妹必须要分开抚养,否则家里的男孩很容易夭折,这可吓坏了刚刚添孙的岑家老太太,她一声令下,要将岑洛尧抱给远方的亲戚抚养。
就这样,还未满月的岑洛尧就被送走,在那个离她亲身父母千里万里的江南水乡,是慈祥的外婆一点一点拉扯她长大。
十一年,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个问候,更不要说是一丝的关爱,这对狠心的父母,就像他们当年只生下了一个儿子一样,他们对岑洛歆百般宠爱,却可以轻易的忘记那个万里之外的小女儿。
岑洛尧听完了他们的描述,只是轻轻勾扯了下嘴角,这一天对她来说有太多需要消化,虽然她只有十一岁,但是看惯了人情冷暖的她也知道这对男女一定是有求于她,否则,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
“直接说,你们想要什么?”他们是给予她精血的生父生母,却没有给予她一天的关怀和爱,现在是要怎么样,让她提前偿还吗?
外婆紧张的握着岑洛尧的小手,不去看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至从她的那个所谓有出息的女儿托人将亲生女儿送来的那一天她已经死心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只是担心,担心她这个可怜的小孙女。
“洛尧,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你们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商沁开口说话了,她不敢仔细的去看自己十多年没见的女儿,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穿着朴素的衣裳,目光却异常的尖锐,一定儿也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哦!那他是得了什么病?需要我捐肝还是捐肾啊?”岑洛尧虽然不聪明,可她绝对不傻,这两个人的来意如此明确,她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岑洛尧不知道除了这具身体,他们还会想要什么。
夫妻俩显然没想到岑洛尧会这么直接,他们尴尬的笑了笑。
“尧尧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哥哥还好好的在北京等着你呢!”这回是那个男人开口了,男人已经不再年轻,甚至开始发福,岑洛尧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