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庆王府。
白佑澜的信同军报一起传来,顾旻直接掀了无辜的桌子。镇纸毛笔散落一地,下人们纷纷呢低头噤声,生怕殃及池鱼。
“好,好你个顾景。”纸皱皱巴巴地缩在顾旻的手心,他先前只当惜福胡言乱语,没想到竟是实情。白佑澜在信上只字未提任何要求,仅仅言明自己不日将出兵南夏,让他们早做准备。
也要有些自知之明,别动什么不该动的人,不然事情可就当真走入绝境。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s,he向哪里,就看顾旻够不够聪明。
“来人,把顾景从地牢里给本王拉出来。”顾旻面部肌r_ou_抽搐不止,“本王进宫面圣!”
皇宫。
“启禀皇上,庆王觐见。”小太监一溜烟地跑过来,气还没喘匀乎。顾烨笔下一顿,把地图一卷:“宣。”
“皇叔来此何事?”顾烨端坐在椅子上,挥挥手让周围的太监扶着顾旻坐下。顾旻闭上眼,狠狠吸了两口气:“皇上想必已经知道了西华调兵遣将,攻打我国边境一事了。”
“朕正为此发愁,”顾烨点头,“虽说有天险,但林铮并不是什么善与之辈。朕只怕再割地赔款,百姓负担不起。”
“臣此番前来,是为了给皇上看个东西。”顾旻从袖中取出皱皱巴巴地信纸,递给身旁的太监。
“这…这…”顾烨的手颤抖地厉害,一时间无法吐出完整的字句。
这是要让南夏亡国啊。
“皇上现在还不信顾景同东辰的人勾连卖国么?”顾旻死死盯着顾烨,“那上面可是有东辰太子的印啊。”
“可,可皇叔他图什么呢?”顾烨下意识舔舔嘴唇,还是不愿意相信顾景会背叛南夏。
当初他幼年登基,身上华服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接受大臣朝拜时眼前已是一阵阵发黑。他想坐下,想把身上的重量统统扯下。
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偏偏选择他?
就在他承受的边缘,背后传来一股支撑着他的力量。
顾烨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顾景端着张脸立在他身边。
大臣说他狼子野心,居然同皇上一起接受众人的跪拜,迟早有一天会掀了着朝堂。
可对于顾烨来说,顾景是那个在困境中,冲他伸出手的人。
这些年顾景教他如何为君,怎样爱民,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也算上尽心尽力。外界传言的狂妄自大在他身上没有丝毫体现,只是整日冷着张脸,像是和所有人做殊死搏斗。
他不敢问顾景,只能问外祖:“摄政皇叔真的是坏人么?”
陈几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抚着胡子:“不是好和坏就可以简单区分的。”
只有孩子的世界存在纯粹的好与坏。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顾烨都没法接受顾景背叛的事实。
“谁知道他图什么。”顾旻掐着手心的r_ou_,“事情就是这样,铁证如山。”
“那,皇叔觉得,应该如何做?”顾烨低下眼,轻轻问道。
“西华那边暂且不必担心,就算林铮真的能跨越天险,接下来就是荥飞山。方圆千里崇山叠岭,皇上可派兵在此设伏。”顾旻立起身,注视着顾烨与那人相似的眉眼,“至于东辰,本王亲自领兵,抬棺上阵。”
“皇叔!”顾烨从椅子上弹起,然后被快步走过来的顾旻压了回去。
“御驾亲征万万不可,顾烨,你是南夏的皇。你在,南夏就还没有灭亡,就还有希望。”肩膀被捏的生疼,顾烨咬着嘴唇听顾旻的嘱咐,“顾景现在人在我这里,我去再合适不过。你在京城只需留意西华即可。”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东辰军队攻到落华。”
“皇叔…”顾烨喉头哽咽,劝导的话语不知从何说出口。
“别怕,”顾旻附身抱住顾烨,拍拍他的后背,“不会有事的。”
他一直想抱抱这个兄长的孩子,却总有种种顾虑。如今大战在即,他总算可以如愿。
身边的温度骤然消散,顾烨红着眼睛望过去时,顾旻已经笔直立好,冲他俯下身子:
“皇上,保重。”
宏元五年十月六日,庆王轻骑出京赶赴边境。三日后东辰发兵,朝野震荡民心惶惶。人人皆以国运将至,气数已尽。幸庆王挺身而出,亲至前线,续国运于危难。然天妒英才,战死沙场,年三十二。余一妻三妾,两女五儿。
九剑关,黑羽军军营。
“谁!”守岗的哨兵拉紧弓箭,对准了奔驰过来的一行人。将军前几日还叮嘱过他们,说是这条密道已经被人勘出,方才将他们营地往前移了五百里。这几日东辰军队在外虎视眈眈,难免会想从这里投机取巧,要严加防守才是。
领头人示意身后的人下马,自己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丢了过来。哨兵头子拾起一看,正是染血的黑羽军令。
“请见将军。”兜帽下面出传来男子的声音,刻意用内力放大音量。哨兵头子掂量了两下,探出半个身子:“还请阁下与身后随从卸下刀剑利器,在这哨所内屈尊候上一阵。待我等禀明将军再请各位进来。”
“非常时期,理应如此。”领头人翻身下马,率先把自己的佩剑扔到门口。
“得罪。”哨兵头子一拱手,示意手下的人把刀剑收好,自己则片刻不敢停留去上级定夺。
莫谷尘跟手下人的在临时腾出的帐篷内包扎伤口,外边围着一群全面武装的士兵。当铁甲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时,莫谷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