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姐说起话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她的开心。但李明达心里却怎么都提不起劲儿来。谁叫她耳朵得用,天意如此,不好再被蒙蔽了。
高阳公主是从宫外而来,自西传来的稳健脚步声必定是她,刚刚李明达所听到女子很细小的嘀咕声,便是从那方向传来。声音虽然是变调了,有些怪腔,但李明达还是能一耳就听辨出她最熟悉之声,必定是她十七姐高阳公主无疑。
她说:“从那么高的断崖上摔下来竟没死,还真是福大命大。却瞧她是早死的命,非要活到现在,害我白准备了一身麻衣,满肚哭丧的话。”
这话说完之后,还有她身边的大侍女百灵应和。
李明达脑子里尚还回荡着这句话,而眼前高阳公主却热情现出一副十分关切自己的样子。李明达眼睛锐利了,再看高阳公主脸上的表情,竟然发现有诸多不自然的地方。
都是假的。
“妹妹,你怎么了,这般出神?还是身子不舒服?”高阳公主好笑的伸手在李明达跟前晃了晃。
“嗯,我现在没什么大碍。”李明达立刻定神儿,恢复理智,她一边淡笑,一边眯眼审视高阳公主的神态。她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还想确认一下,到底是自己摔坏了脑袋耳鸣了,还是高阳公主真的是个双面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竟没死,十七姐,你说我是不是福大命大?”
高阳公主怔了下,这里李明达的话刚好应了她之前那句私下里的嘀咕。高阳公主狐疑不已,她心虚地扫一眼李明达,见她态度并没有异常,心料是巧合。忙清脆笑起来,为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拍拍胸脯,故作松口气的模样,合掌念道:“阿弥陀佛,不枉我这两日天天为十九妹上香祈福,请了和尚祷告。妹妹果真平安无事,感谢佛祖。”
高阳公主说着就又笑又哭,流下了眼泪。
李惠安看眼高阳公主,有点吃味,她赶紧插空凑了过来,抱着李明达的胳膊,“当时我看十九姐流了那么多血,我脑子空了,两耳嗡嗡的,整个人很懵,真吓坏了我。还好十九姐没事,十九姐以后一定会平安顺遂,什么事情都没有。惠安会和十九姐一起玩到老!”
李明达笑着把李惠安拉进怀里,温柔安慰她别怕。长孙皇后去的时候,惠安尚在襁褓之中。而她也未记事,和她一样,不曾有过与母亲的回忆。李明达深知无母可依的心酸苦楚之感,遂一直对这个妹妹多般照料。她们血浓于水,姊妹相依,感情自然深厚。至于高阳公主,在她未出嫁之前,作为姐姐对她们姐妹俩一直很照料,细心关怀备至,李明达对她也一直心怀感恩,拿她当如同母亲长姐一般敬爱,却没想她并非真心。
李惠安拉一拉李明达的衣袖,嘱咐她一定要养好伤,“等着十九姐伤养好了,还带惠安出去玩,好不好?”
“好好好。”李明达笑着刮了一下李惠安的鼻梁。
高阳公主见状,忙让她们姐妹别忘了把她也叫上。
“我而今住在宫外,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你们带上我可有好处。”
李惠安:“好,就这么定,钱也十七姐出!”
“你这丫头,就知道坑我。行行行,钱我出。”高阳公主干脆道。
李惠安调皮地冲高阳公主吐了下舌头,眼睛乌溜溜地透着灵性,歪头看李明达,“那十九姐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李明达浅笑着对李惠安点了点头,然眼里却闪过一丝冰冷。事发突然,她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双面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见李明达面似有倦色,以为她缺乏休息,便识趣儿地拉着李惠安离开,嘱咐李明达精心安养身体,切勿劳心费神。
“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李明达打发碧云去送人,听着脚步声走远了,她方沉下脸来,散了左右,命田邯缮道到自己跟前来。
“我知你早就瞧不上她,今天就和我说说是何缘故。”
田邯缮忙跪地道不敢,“先前奴是听说了一些关于高阳公主的非议,有些误会。自贵主警训了奴之后,奴已知错,不敢对高阳公主有任何异言。”
李明达:“如何是你错了,谁知不是我错了呢。先恕你无罪,今日就和我仔细说说。”
田邯缮便把他所闻告知李明达,“这高阳公主先前未出嫁在宫时,就有宫人们议论,说她脾气差,时常打骂欺辱下人,且fēng_liú不知收敛,曾有意算计去勾引人家房大郎。奴也是听了这样的传闻,疑其人品不好。”
李明达点了下头,若有所思,随后疑惑问,“你说的房大郎,可是指梁公房玄龄的嫡长子?”
“就是他,这京城姓房的,还能被那位挑剔公主瞧上的人,除了房遗直必不会有别人了。”
李明达苦笑了下,点了点头。她十七姐心气儿高,眼光自然不会太差。这房遗直乃是房玄龄的嫡长子,承袭其父风范,才兼文雅,明经擢秀,且模样英俊,百里挑一,是为京城门阀子弟之中争相学习效仿的楷模。高阳公主中意于他,倒是合情合理。
“我只知当初阿耶给她议亲的时候,本意想将她婚配给房遗直,不过后来因房遗直拒绝,说什么‘天下两件难事,一是陪太子读书,二是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