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多说了!我一定要把哥哥带回家去!”
“先遇冷,再遇热,少爷的身体是经不住的!怕是根本就到不了虎都就会”
“就在这里,带不回去的!”
“”
主营帐四周空无一人,但是边上又悄悄聚集着一圈人。
“哎哎,怎么回事?公子怎么同两位侍卫长吵起来了啊?”
“公子想把将军的身体带回虎都再火葬之仪但是”说话的那个军士面色沉重,最后长叹一口气从人群中离开了。
帐中顾子弋眼神亮的坚定,她牙关紧咬,“我们可以多备些冰块!”
顾淼坐在桌旁,良久才低声开口,“小姐,你理智一些。我们不是在冰窖行军,此去往南只会越来越热,备下再多的冰块,路上也是会化的啊,届时要怎么办?”
站在帐门口的顾鑫也是拧紧了眉宇不赞同的看她。
顾子弋面上的肌肉微微颤抖起来,她的眼神在顾淼和顾鑫之间来回游移,张了张嘴,颤颤巍巍的哑声道:“我就想让父亲再见他一面难道要让父亲等回去的是一捧灰吗?”
话到最后,她眼眶中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
她受不住的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许久许久后,才说出一句轻的仿佛耳语的话。
“明日,将他化了吧。”
在送走母亲之后,她又送走了哥哥。
一双星眸中此刻只剩黯淡,她一眨不眨的端详着哥哥,像是要牢牢记到心里去。
顾子弋弯腰抱住顾子墨,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冰冷刺骨的脸颊上。
“也好,你去了也好保护娘亲,不然我总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父亲你就别惦记了,没了你整天和他争宠,他过得不要太快活。”
“至于苏暮景,我会替她寻个比你好上几百倍的郎君,你这个没福气的。”
她沉默下来,温热的泪水缓缓流进顾子墨的脖颈之中。
“再见了,哥哥。”
烈火熊熊燃烧着,灼热的气流迎面扑在脸上,她却还是冷的一颗心都在打抖。
不远处敖烈一身暗红色绣金的开襟长袍,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而后转头对身旁仍是一身浅灰色儒袍的白七安道:“这种场合,你不在没关系?”
“都是些伤心人,不会分出其它心思注意别的。”白七安双手笼在袖中,沉静的眸子像是在看那边,又像是飘到了别处。
敖烈笑着转回头去,想了想又戏谑的开口,“你说我要不要去替卫国将军送个行?顺便和那女公子再打个招呼,毕竟此事一了你们就要往南回去了。”
白七安略转了眼珠斜斜看他,“还嫌上次被人揍得不够?还要上门去讨打?”
“先生现在说话真是直接往人的心口上扎箭呢。”敖烈一只手抚在心口,作出一副受伤的模样,“上次那是措手不及,若是再来一次,谁占上风还不一定。”
“输了就是输了,找这么多借口。”白七安低头整整衣袍,拔腿离开,“还说些什么占上风,瞧你那点儿出息。”
敖烈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着白七安的身影走远,他轻轻摇头,抬手吹了个哨音,不知从哪里跑出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颇为亲昵的朝他身上蹭蹭。
他若有所思的摸着它,“赤光啊,也不知道你同那女公子家的乌云,谁更胜一筹。”
赤光似是听懂了主人语气里的怀疑,它愤怒的长长嘶鸣了一声,抬起前蹄就要去踹敖烈。
“好了好了,我不就是这么一说,看把你急的。”敖烈见势忙又安抚它,“我们赤光是天下第一马,别生气了。”
赤光重重的打了个鼻响,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已经勉强容许敖烈骑上去了。
敖烈翻身上马,深不可测的眸子静静的投在火堆旁一身素白劲装的女子身上。
片刻后牵住缰绳,轻轻一夹马肚。
“走了赤光!等着咱们的事儿还多着呢!”
赴北巡察女使顾子弋,携卫国将军顾子墨同镇西军五万人回到虎都。
他们是在清晨天光蒙蒙亮,虎威门刚打开的时候到达的。
一路上昼夜不停的赶路,所有人都是疲惫不堪,个个面上都是一副倦容。
现在正是雾气弥漫的季节,三米开外就看不清人影,因此等他们勒马放缓步伐往城中走去的时候,才看见一群人仰着头安静的看着队伍。
不知道城中百姓哪里来的消息,本来是人最少的时间,却反倒成了人最多的时间。
他们就这么默默的望着,没有人发出声音,就算是有些已经泪流满面的妇孺老人,也都拿手死死捂住不让泣音泄漏出一丝来。
这场景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顾子弋只愣怔了一瞬,而后脚步不停又继续朝前。
雾气越来越浓,但是他们所过之处却始终都站满了百姓,安定的,沉默的看着他们。
队伍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百姓,至此之后,惊才绝艳的卫国将军顾子墨,就将成为过去,然后慢慢的被尘封的历史一点一点,湮没在长河中。
所以,至少现在,请用力些,再用力些记住他,久一些吧。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光线穿过雾气,凌云门隐隐可见。
一直面无表情微仰着头,左手牢牢扣着系在腰间小瓷罐的顾子弋,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凌云门前,苏暮景身穿水红色绣合欢中衣,宽大的朱红色大袖衫长裙,裙身和裙摆都绣了五彩的鸳鸯。层层叠叠,颜色由浅至深依次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