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静静的看着他,“就是因为知道不能,所以小姐才如此愤怒。”他没有等敖烈开口,又继续说下去,“但是至少因为张小姐,让我们确定了就是你。”
敖烈垂首,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的嘴角挽起了一个奇异的弧度,“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顾淼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复又缓缓抬起头来,“眼睁睁看着仇人,但是却不能报仇,一面恨的牙痒,一面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月牙,纯真的就像个快乐的孩子,“追逐有什么意思,一起才好玩儿啊!”
碧玄宫中,皇帝坐在紫宸殿中,太柳公主逝世已经半月有余,派出去的人手最后什么消息都没有给他带回来。
“只知道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跪伏在皇帝面前的暗卫有些颤抖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定住身子不敢再动。
皇帝很久没有说话,谢公公掀起眼帘看了一眼,而后重新垂下眸子一动不动。
这个暗卫本就是暗卫队伍中吊车尾的,这种时候大家没有人敢来同皇帝报这个消息,于是一起把他丢了出来。
想到这里,那暗卫不由得心中发苦,正当他绝望的以为今天这条小命怕是要折在紫宸殿的时候,皇帝开口了。
“你下去吧。”
暗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一旁的谢公公——谢公公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见微微叩首。
暗卫退下之后,紫宸殿中又静了下来。
谢公公就这样立在皇帝身后,也没开口,就这样一直到日头西落。
“凤德殿那边,你不觉着太安静了一些么?”
正当谢公公准备退出去唤人来点灯之时,皇帝忽地开口了。
“她是不想在这个风口触朕的霉头,还是她就是这件事的幕后指使?”
谢公公没有出声,其实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皇帝心中其实都已经有了决断。
“走吧,她不来找朕的麻烦,那就让朕去寻寻她的晦气吧!”
说完,在殿中坐了一整天都没有挪动过的皇帝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出殿门,朝皇后所在的凤德殿走去。
谢公公忙从角落摸了盏小灯笼,亦步亦趋的匆匆跟上。
摇摇晃晃的小灯笼,像是妄图驱散深沉夜色的微弱星光,一路跌跌撞撞,却终究还是被无尽的黑暗层层吞噬,再也看不见。
东禄悄无声息的走进凤德殿,往歪在榻上假寐的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皇后没有睁眼,只是慵懒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很快,皇帝就裹着一身低沉的气压大步踏进了凤德殿。
见皇后除了被自己带进来的风挂动了下宽大的袖摆,整个人仍是一动不动。
他顿时就怒了,两步上前,猛地掐住她细白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是不是你!”
被掐着脖子的皇后脸色一瞬间由白变红,但她却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一丝。
皇后的薄纱外袍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露出她里面穿着的抹胸长裙,同外人看到以为的丰腴不同,她的身子十分纤细单薄,皮肤白皙极了,甚至可以隐隐看到下面青蓝色的血管。
皇帝缓缓加重手上的力道,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她的脸,“你说话!”
皇后艰难的喘了口气,半睁开眸子看向他,已经蕴满水光和血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屑。
他被她的眼神激的暴怒,指节格格作响,下一刻就要不管不顾的拧断她的脖子!
谢公公如同一道暗色的闪电扑了过来,将皇帝的身子撞了出去,他踉跄中右手一松,皇后软趴趴的滚落在地上。
“狗奴才!你是想死不成!”
皇帝面容已经扭曲,有些狼狈的爬起来,朝着谢公公就拍出一掌!
谢公公略偏头轻松的躲过,轻声开口说了一句话,皇帝登时就止住不动了。
他说:“陛下,娘娘她可是您的药啊。”
陈家药人,世世代代都为皇室供奉药血,以遏制皇室秘症。
地上的皇后忍不住用力咳嗽起来,她边咳边笑,“我还当你为了她能有多豁得出去呢,原来也不过只是个贪生怕死的罢了!”
皇帝听了这话,上前就是重重一脚揣在她的心口,她整个人飞出去,后背撞上檀木雕花的大床,然后重新弹回地上。
皇后努力蠕动了下身子,但随着“哇——”的一声,她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再也没有气力爬起身来。
“呵”皇后半侧脸着地,脸上沾满了血迹,她有气无力的嘶嘶喘着,“反正无论是不是我做的,你在心里其实早已经认定就是我做的了。”她勾起一个冷笑,森森的看他,“我承认或是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呢?”
皇帝用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寻了张椅子坐下,他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的咽了几口,才平复了些适才只想杀人的冲动。
“你做的倒也算是天衣无缝毫无马脚。”皇帝仔细看着茶盏上的精美花纹,“事后也把那办事的替死鬼太监处理的干净。”
皇后听了他这话,脸色霎时一变,“陛下在说些什么,臣妾一个字都听不懂!”她用尽全力试图将自己的脸扭到另一边去。
“凤德殿莫名其妙的少了个打扫的外院粗使太监,这在别处许是件小事,但被朕知道了,朕就会深思。”
皇帝捏紧了手中的茶盏,用力往地上一甩,忽然拔高声调厉声道:“二事相撞,不会太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