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事件在最初的风潮过去后,慢慢有平息的趋势。经纪人李玫来到江曼家,宽慰她事情已经逐渐走上正轨。
“网络平台上的造谣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不过怎么突然就公布恋情了?该事先跟我说一声才对。但这是好事,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你一向名声好,有不少人都相信你是因为喝太多酒才导致行为逾矩的,你那个男朋友在媒体面前表现得也挺好。舞厅那边的当事人似乎也在极力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反正一切势头都是有利于你的,别太担心了。”
“舞厅那边的当事人在往自己身上拉责任?”江曼听了却道,眉头蹙起。
“这个啊,我看到媒体的报道,有记者去舞厅采访当事人,回来后在稿子上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这不是对你很好吗?”
江曼不语,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新闻。她这几日不敢上网,闷在家里也没有看过报纸,对相关事情一无所知。终于,白采薇的那篇报道呈现在她面前,江曼一个字一个字读完,渐渐沉下脸来,半晌,她悲哀地笑了:“他这根本就是故意的。”江曼套上大衣拎起包就换鞋出门,身后李玫疑惑地呼喊,她一把关上门把所有的声音都封在门后。
“笨蛋,真是笨蛋。”江曼在心里一遍遍骂着付容,急急地走着,眼角泛起泪光。
采薇正在帮付容倒水。付容坐在化妆间的桌子前,任凭化妆师在脸上涂涂抹抹。采薇递来一杯水,他淡淡道了声谢谢。采薇无言。他清醒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冷漠,疏离。从前还会半真半假地与人调笑,但如今清醒时再也没有笑过。只有晚上醉至酩酊时,他才会露出迷离的笑容,采薇抱住他,他甚至会宠溺地轻轻揉她的头发,那种幸福虚妄地有些不真实。采薇不介意面前他对自己的冷淡。她觉得人不能太贪心,那醉意中的甜蜜已令她心满意足,她不想去细究其中真假,这样就好,她不再奢求更多。
倒完水,采薇拿回付容的杯子,提着水瓶出了化妆间,准备上下午的班。近期她总是有一点空余就来看他。没走几步,杜谦就从对面急急赶了过来,这几天,舞厅里的一些人已经认识采薇。杜谦向她微微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就要往化妆间走。
“这么急做什么?”采薇好奇道。
“我们付容魂牵梦绕的大作家来找他了,能不赶紧告诉他吗?”杜谦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活泼。
“你说江曼?”
“还能有谁。”
采薇脑子里“轰”地一声,顿时呆立在原地。她来了,她终于出现了。她脑子里不断回旋着这个念头,终于发现自己在害怕,害怕至极。一直以来自我麻痹不愿多想的脆弱幻梦终于要随着江曼的到来轻易破灭,采薇这才发现自己心底其实一直都很清楚。
采薇未及回答,杜谦已经越过她走进化妆间。“付美人,你家大作家来找你了。她在外面没看见你,让我来看看化妆间,你果然在这里。”
采薇凄然地看向化妆间。付容正坐在化妆间的凳子上,闻言那双冷淡的眸子里先是一滞,片刻愕然后,脸上笑容如花般灿然绽放,何为桃之夭夭,何为灼灼其华?采薇的心情终于跌到谷底。她早该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他的冷漠于她而言才是真实,他的笑容只有这时才会真正地绽放,比醉酒时美丽不知多少倍,但不会是对她。她终于想自欺欺人也无能为力,无以为继。
付容不顾画了一半的妆,推开化妆师就站起来跑向门口。采薇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迅速擎住门把“砰”地一声猛关住门,把门把上的钥匙连转了两圈然后拔下。
“白采薇,你干什么!”付容在里面拍门吼道。采薇默默地听着拍门声,不作声。他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即使那只是张面具。他曾柔情蜜意地抱她,即使清醒时冷冷淡淡,他也不曾对她如此,但今天他凶得那么真实。”
“采薇你怎么了?快把门打开啊。”杜谦也在里面喊道。
门咚咚作响。采薇闭上眼睛,缓缓流下泪来。她抚摸着半旧的门,徐徐蹲了下去。里面付容急到疯狂,开始撞门,采薇听到自己冷冷的声音:
“付容,我知道你想她,可是你知道你见她会给她带来什么吗?她好不容易挨过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如果再被记者拍到怎么办?你这是在害她。趁早死心吧,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不该有什么妄想的。”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这与石杰对自己说的话如出一辙,心中不禁悲苦难耐。
里面的拍门声渐渐轻了下来。这番话对付容似乎起了作用,门内陷入一片沉寂。采薇擦掉眼泪,理了理衣服,敛容起身。她走进舞厅,一眼就看见了吧台上的江曼。江曼的位置其实并不突出,但她有种独特的气质,喧嚣不染,独立清远。即使位处蛾儿雪柳黄金缕、玉壶光转鱼龙舞中,她却是那令人愿众里寻觅千百度的灯火阑珊chù_nǚ子,自成风韵,无意风尘。采薇心中泛起绝望。她向她走过去,近了才发现这位自己高中时就喜欢的作家其实比照片上要更年轻,更漂亮,举止优雅间带着些惯性的疏离,这点倒是和付容有些像。见她走过来,江曼也看向她。
“你好。”采薇讷讷开口。
“你好。”江曼温和地向她点头。
这却让采薇更加局促,许久,她才咽了口唾沫,心一横,艰难开口:“付容说他不想见你,也请你不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