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监笑眯了眼睛,拍拍周俊,“好,猴崽子,挺会说话。来,这儿有俩果子,赏你们吃了。”
周俊忙伸手接了,那果子红彤彤的,瞧着就水灵。周俊接过去就在衣襟上蹭了蹭,喀嚓咬了一口,才想起让人,“师傅,你……嘿嘿,你也吃。”
崔太监照脑袋拍了一巴掌,没使劲,就是轻轻一推,打得周俊一歪头,“啃了半个才想起我来,亏你张得开牙。”
周俊自个儿也笑了,乐道:“我以后得了好的,再孝敬师傅。”
“呿!别说没用的,这宫里叫我师傅的多了去了,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嘴里说的甜,转过身去就把我忘了个干净,我可不敢指望你孝敬,别犯狼崽子的毛病,回头咬我就成。”
崔太监找了个板凳,坐下招了招手,示意阮云卿他们接着吃饭,不用管他。
一日下来,二人都看出崔太监为人宽厚和善,极好相处,与海公公是两个样子,不由都觉得庆幸,万幸没有落到海公公那样苛刻的人手里,不然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更难熬了。
崔太监从腰带上抽出根烟杆,往烟袋锅里续了烟丝,撅下根扫帚苗,在灶膛里引着了,就在烟袋锅前点燃,吧嗒着嘴嘬了一口,吐出一溜烟圈。
“你们俩吃着,趁有空我给你们念叨念叨,这宫里都有谁,都是干什么的。省得你们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
阮云卿手里托着一块油饼,闻言立时打起精神,瞪着崔太监,仔细听他说话。他可不敢忘了自己是做什么来了,要想查暗害太子的凶手,就得先把这些纷杂人事给弄清楚。
崔太监嘬着烟袋,细细说道:“这皇宫里,除了万岁住的康乾宫,就要数咱们丽坤宫,皇后是后宫之主,掌管着后宫里一千多内命妇的升迁贬黜。丽坤宫的主管太监姓郑,大号叫郑长春,你们如今还挨不到主子身边,也没什么机会见他,知道有这么一号就成了。咱们这宫里,说多不多,说少不说,也有五六十号奴才,除去贴身伺候皇后的管事太监和管事宫女,下来的就都是些分管各项事务的执事太监,官阶都不高,除了郑总管,才都是七、八品的官阶。”
周俊也不吃了,细问道:“那今日领我们来的,是哪位管事?”
崔太监啐了一口,才道:“那是刚爬起来的,叫王长安。他还有脸笑话德妃,也不想想,他还不是刚从混堂司里调上来的,才在主子跟前露了两回脸,话都没搭上几句,就在众人面前抖起来了。”
总听人说德妃,说如今的后宫里,最得宠的就是她,自从前年她生下十五皇子,兄长又掌了兵权,前去西北攻打北莽,这位德妃娘娘在宫中的势力就越发大了,原本在宫里是舒贵妃与皇后平分秋色,如今加上德妃,却成了三分天下。
阮云卿对德妃也勾起几分好奇,周俊更是脱口问道:“德妃娘娘是不是长得可好看了?”
崔太监叼着烟袋,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的笑声,他瞪了周俊一眼,斥道:“你管呐!吃你的饭,主子的事也敢瞎议论,肉皮子痒痒了?凡事别瞎打听,就是听见了什么也要装没听见。只要你记住了,在咱们丽坤宫里,别招惹两件事,我保你能活到长命百岁。”
他说的如此郑重,周俊哪能不问:“是哪两件?”
崔太监只管嘬烟袋,卖起了关子,不肯答话。周俊几番哀求,崔太监才抬起眼皮,“凭什么告诉你?这宫里哪个不是吃了无数的亏,才自个儿琢磨出活下来的办法,你个猴崽子,才来就想讨这个巧?自个儿想去,多挨几回打,多摔几个跟头,自然就知道要忌讳什么了。”
周俊凑在崔太监身边,师傅长师傅短的乱叫,求崔太监说到底是哪两件事不能招惹。
阮云卿低头想了想,只是一笑,吃完了手上的油饼,就去喝那碗白米粥。
崔太监心里存不住话,他要真不想说,也就不会在他们面前露出这个口风来了,这人就是等着周俊求他呢。
想到这里,阮云卿更是不着急了,一口一口,细细品着米粥的滋味。他是饿怕了的,有一口吃食都不会浪费,哪怕是冷的,也吃得津津有味。
果然,周俊求了几句,崔太监就又开了口:“行了,行了,看你嘴甜,告诉你了。”
周俊眉开眼笑,忙催道:“谢谢师傅!您快说,我们听着呐。”
“其实也没别的,在这里当差,与别处一样,少说多做就行了。要说不能招惹,那就是咱们皇后娘娘的两个嫡子,他们两个人的事,能不插手就别插手,实在躲不过了,也要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谨慎行事。尤其是近日,太子那边,凡是要往端华宫里送东西的,你们千万躲着些,能不去就不去。”
周俊不解,“太子不是好了么,怎么还要如此小心?”
“好什么?晕迷未醒,人事不知,这也叫好?下毒……”压了压声音,崔太监继续道:“下毒的真凶还没查到,太子究竟中了什么毒,连太医都查验不出,太子能不能醒,更是谁也说不准。你们当德妃闹腾真是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是她瞧见太子朝不保夕,想趁机改立太子,拱她的儿子上位。不然,她哪有那么大劲头。”
“可那和咱们奴才有什么关系?谁当太子,咱们还不都是伺候人的,主子吩咐,上刀山也得去,哪躲得了?”
“蠢材!躲不了也可以随机应变。”崔太监拍了周俊一巴掌,恨道:“只要太子一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