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误会!”他喝道,“快退下,莫惊贵客。”
双方身形一顿,那目光冷冽的白衣青年长剑已抵上一人喉间,还是收了鞘。
顾昭阳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顾昭阳,是此间主人,东方公子有话好说。”
“是本……在下鲁莽了,还未谢过阁下救命之恩。”白衣青年微怔,眉锋一展,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顾昭阳却是愣了,他……从未见过他穿白衣,若说红衣的他骄傲如烈凤,那白衣的他便好似古时的谦谦君子,由里到外散发出一身如玉润泽,却更教人移不开眼。
少年瞪着一双灵动的鹿眼直勾勾瞧着自己,眼神中是纯然的欢喜赞叹,东方不败笑容不变,神色却是柔和不少,他继续道:“只是我确有要事……”
顾昭阳抬眼细看,只见他眉眼青黑,唇色泛紫,竟比昏迷时还要苍白几分,心下一急,忙打断道:“东方公子莫要再执迷不悟,武道万千,何苦拘泥于方寸之地?”
东方不败眼中暗色一闪,旋即扫了那十几名隐隐成阵,将少年护在其中的青衫护卫,不动声色道:“在下愚钝,小公子何意?”
顾昭阳道:“可否入内详谈?”
东方不败挑眉,微局,心知若无人引路,他是绝计闯不出去的,便微微笑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顾昭阳心下一喜,却也知道这人生性多疑,决不会轻易相信他,更何况这些个梦里前尘连他自己都在惊疑不定,便是说出来又有谁信?
他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心中想什么都摆面上,想事情的时候反应又慢,看着便有些呆愣愣的。东方不败有些好笑的看着方才还一脸正经的少年先喜后忧,又皱着眉头敲了自己一下,垂头丧气地在前面引路。
顾昭阳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该怎么取信于东方不败,直接说是不可能的,根据脉象,他此时正在葵花宝典的入门期,也正是内力大肆增长的阶段,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抗拒不了这种诱惑,没准还会被他当做居心叵测之辈。
可是论心眼,十个顾昭阳也耍不过他啊……
顾昭阳咬了咬唇,想起自家长兄师尊的作派,双眼一亮,小脸一板,昂头做高人状,负左手在后,“东方公子请进。”
东方不败看了看那扇门,有些犹疑道:“顾小公子……何意?”
蒙你啊!顾昭阳背着手刚要开口就咬了舌头,这才发现人家问的是……
顾昭阳看着那两扇雕了松柏竹兰的门,眼前一黑,他居然不知不觉把人带到自己房里来了。
这,这也太快了,顾昭阳脸颊一红,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拐了个弯,推开了隔壁书房的门。
东方不败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狭长的眼眸。
“顾小公子可否告知在下此处是何地?在下瞧着,倒有些眼熟。”
能不熟么?黑木崖上那阵法唤做小归元阵,看样子只得了这庄中阵法三分玄奇,却也精妙。只任意改动一处便能另化九阵,生生不息,难闯得很,若不是任我行熟知此阵,那日也不至于被闯了空门,累得那人……
东方不败闭了闭眼,淡淡笑道:“小公子?”
顾昭阳抿唇,令人端了那碗甜水来,严肃地看着东方不败,“此处是药王庄,在下是药王谷第二十一代传人顾昭阳,日前在下行游扬州,正遇见东方公子昏在路旁……东方公子可是同人结了怨?你中毒已深,急需调养,实在不宜走动……”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药王谷?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那日同莲弟一道坠崖而死,谁想飘飘荡荡了那么些年,竟还有这等好造化。还阳初醒时更发觉自己身子还齐整,大喜过望之下,却又探到了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至阳内力,一时竟魔障了。
药王谷于江湖上名声不显,但他却知道,便是京里那皇帝老儿的御医,也未必有这药王谷一个学徒的医术精妙。
当年他几乎被一身强劲内力折磨得走火入魔时曾从平一指处得了一颗丸药,唤做二龙护身丹。只那一丸丹药入喉,不光捋顺了内力,连经脉都强韧百倍,自此武功一日千里。照平一指所言,他也不过是药王谷主人的记名弟子罢了。
“咳,咳咳……”顾昭阳努力板着脸道,“悬壶济世乃是吾辈本分,东方公子不必怀疑,我观东方公子面色不佳,还是先喝药罢。”
相貌娇甜的小丫环浅笑着端着药碗上前,声音软糯,“公子请用。”
顾昭阳脸一黑,谁放这么漂亮的丫头来待客的?还笑得这么勾人!这有损药王谷颜面!
东方不败并不是傻子,纵然他初初还阳,头脑有些混乱,却也能看出面前的少年对他并无恶意,甚至还在努力地……讨好自己?呵,这倒有趣。
将药一饮而尽,东方不败微微抿唇,眼中划过一丝异彩,却不动声色,从容地接过帕子拭了唇角药渍。
见他喝了药,顾昭阳乌溜溜的双眼一弯,挥手令书房里伺侯的几个丫环退下去,复又正经道:“东方公子近来可是夜不安眠,浑身燥热难当,内力暴涨而行功滞塞?”
“确是如此。”东方不败缓缓道,“依顾小公子所言,在下这是中毒所致?”
上钩了!顾昭阳心中大喜,努力摆出一张严肃的脸,点头,“东方公子是遭了算计了!实不相瞒,这乃是我药王谷中一名败类所制的毒物,等闲人察探不得,再佐以一部邪门功法运行内力,会迷人心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