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彬脸上有一种表情,不想让他再纠结这种问题,苏澈在他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之前就用眼神阻止了他。

“没关系,”苏澈很平静地说,“你们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想知道。”

都弄清楚了,也就没什么好想的了。

也就好了。

“好!”孙齐一拍桌子说,“要我说这些事情你就该知道!他是今年一月份走的,我们系那个去美国当交换生的师哥你还记不记得?叫刘鑫的那个?正好让他在机场碰上了!崔长安跟他妈一起,他妈去送他的。”

一月份,苏澈静静地想了想,一月份啊,那个时候,家里刚出事不久。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走了。

孙齐又告诉他,说他们也是后来跟刘鑫师哥聊起来,才知道的这事,那时候他都去北京了,不然肯定早告诉他了。

苏澈又静静地想了一想,觉得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这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没什么了。

他直接问孙齐:“我走了之后,他也没有再找过我,是吧?”

杨彬又是那种不知说什么是好的表情。

苏澈也觉得,这种问题问出来,是怪可笑的。

孙齐对他简直要恨铁不成钢,“我说你——你说就那样的烂人,他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他配吗他!我给你说他就是一摊臭狗屎,你说一摊臭狗屎白给你你能要吗!你再说说就凭你这样的条件,这满大街的——”孙齐激动地指着外头的大街,“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你找不到!以后你就海阔天空了你知不知道!来我再给你分析一下,这件事咱换个角度来看它其实是一件好事你知不知道,你就应该庆幸!你得庆幸他及时地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这放在我们系这叫什么?这叫及时止损——你这是及时止损了你知道吗!”

苏澈有点想笑,及时止损这样的词儿都出来了。

傍晚的微风习习地吹进来,苏澈慢慢地啜了一口酒,他看着外面傍晚的街头,校园门口大学生们人来人往,有一种傍晚时分的熙熙攘攘的热闹,街灯已经一盏盏地亮起来了,又到了霓虹闪烁的时候。

“苏澈,”杨彬叫他。

苏澈转过头去。

杨彬对着他,很认真的样子:“真的,他那样的人,他不值。”

苏澈慢慢地笑了一下,杨彬和孙齐,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他们不明白,他不是非要和谁怎么样,只是有些事情,都弄清楚了,也就好了。

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整个地暗下来了,孙齐跟他说:“北京那地方我还没去过呢,什么时候去玩上一趟,你当导游啊。”

苏澈说行啊,你们随时来玩。

杨彬笑着说:“到时候就不一定了吧?万一你当上大明星了,每天不得好多狗仔队跟着你,出来不方便吧?”

苏澈也笑:“你们来我肯定接待——我不红,我自己带你们去玩,我红了,让我助理带你们去玩。”

孙齐大笑。

苏澈也笑,不过这一句,他说得真心实意。

“行!”孙齐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公交车来了,苏澈说,那我走啦,两个人一齐说,一路顺风啊,苏澈笑笑地说了再会,独自一人走上公交车,要进去的时候,苏澈想了想,又回过身来,对着他的这两位朋友,高高兴兴地挥了挥手,两个人又对着他喊,一路顺风!

公交车上空荡荡的,但是忽然又呼啦啦地上来一群大学生,苏澈隔着这些吵吵嚷嚷的学生,看见外面的两位朋友还在用眼睛寻找着他,于是苏澈努力地挤到靠窗的地方,隔着喧闹、玻璃和距离,努力地对着外面挥了挥手。

公交车嗡嗡地发动了,也不知道他们看见他没有。

一个公式化的女音开始广播报站,大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外面霓虹闪烁,公交车嗡嗡地开过去,连成红红绿绿飞速而去的一片,苏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心里觉得自己这趟来得还是挺值的。

该清楚的都清楚了,还碰到了这两位朋友。

挺值的。

第二天一早,苏澈周身收拾妥当,来到城南监狱探望他爸。

他爸看着好像比上次又瘦了一点,等他爸在脏兮兮的玻璃后面坐下了,苏澈第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就说:“爸,你好像又瘦了。”

说完就觉得这话也忒煽情了,乱琼瑶一把的。

他爸在玻璃那边呵呵地笑,在对讲机跟他说:“瘦一点好,瘦一点好,千金难买老来瘦嘛。”

苏澈于是也笑。

他爸就问他在外头过得怎么样啊,学校里怎么样,学习上怎么样,晚上都打工到几点,老板抠不抠,苏澈就回答说这也好,那也好,都挺好的。

苏澈问他爸:“你在里头怎么样啊?里头没人欺负你吧?”

他爸“嗨”地一声,说那哪能啊,谁欺负我一个老头儿啊,你那都是电视剧看多了你。

苏澈便放了心似的笑着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清楚,就是老头儿真在里头挨欺负,也很可能不会跟他讲。

苏澈说:“爸,我往你卡上打了点钱,省着点花应该能用到过年,你平时想吃点什么别舍不得买,等——到过年的时候吧,我再给你打。”

他爸一听就皱了眉头,说上回都给你说了不用,什么什么的。

其实苏澈打的钱并不多,一来他手头上一共也没有几个钱;二来他也不想让监狱里头的人觉得这个老头儿家里有钱,到时候再白挨了欺负;三来钱打多了,他爸怕也要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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