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呆愣着,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半句话也说不下去。
那人不过二十多岁,身上却像是入过地狱那般可怕,数不清的伤口,大的小的新的旧的,刀伤,鞭伤,烙伤,还有许多奇奇怪怪阿木根本说不出的伤口,可是唯独那张脸确实完好的,只是瘦得脱了形,闭着眼睛,可是饶是如此,阿木还是被那脸激得心里一跳,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阿木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阿娘却是哭出了声音:“那帮畜生,怎可如此对你!”
那人没说话,眼闭得更紧了,眉间却实淡淡的。
阿木一手还捏着那毯子的半角,满心的愧疚,他小心翼翼的放下那毯子,轻轻的坐在那人的旁边:“对,对不起。”
那人还是没说话。
阿木想了想,去搅干了盆里的巾子,水还是热的,巾子也散着热气,阿木小心翼翼拿着巾子,轻轻的擦着那人身上的血污。
那人身子凉,触到巾子热抖了抖,蜷得更紧。
“伤口是不是很疼,那热巾子擦擦再捂一捂就不会那么疼了。”阿木边说,边轻轻的擦着,感受着巾子下的身体,若是那身子动了,就更加轻一点。擦了许久却只刚刚擦了一点,可是那人的身子却是放松了下来。
仔细看了,阿木眼里也湿漉漉的,这人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有些地方更是焦黑的,像是割下了皮肉后直接烙了上去,他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也许是那泪太咸了些,那人的身子一动,睁开了眼睛。
闭着眼睛就已经好看得不得了,睁开眼睛更是俊逸,那双眼睛里淡淡的,并不是纯粹的黑,反而有些极淡的褐,像那些岩洞里的晶子,可比那还要好看。
阿木见他睁了眼睛,忙停了手,紧张兮兮的问:“是不是疼了,我再轻一点!”说着,更是小心了起来,手都有些抖。
那人垂了视线,长长的睫毛垂着,扑了淡淡的阴影,叫人瞧不见他的眼睛,仿佛睡着了。
阿木手下的动作更轻了,好不容易擦完了上身,累得鼻尖都冒了汗,一旁的阿娘泪留了满面,似是看不下去,早早的掀了帘子走了出去,不时传来两声啜泣。
阿木皱了眉,愁愁的看着那人:“你可还能动?我帮你再擦擦背面。”
那人仍是不说话,只是听话的微微侧了身子,只是看起来疼极,只动了动便没了力气。阿木忙帮他翻了身,让他面朝里躺着。
阿木看着那人的背面,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背面的伤口更是吓人,结好的疤像是破网一般覆在那儿,而那个……那个地方也……
阿木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去伤那个地方,那该有多疼痛。
许是听了阿木的吸气声,许是长久没感觉阿木动,那人身子蜷得更近,微微抖着。
阿木忙回了神,又去搅了便热巾子,那盆里的水早就红了,浑浊的厉害,阿木喊了阿娘,换了换盆里的水。
再次细致温柔的擦了那人的背,连那红肿紫黑的地方也小心翼翼的用热巾子捂了捂,那人极其能忍,疼得再厉害也不出声,生生把那些痛呼咽了下去,阿木刚擦好的身又被那人疼出的冷汗给弄脏了。
阿木呼了一口气,换了巾子,小心翼翼的绕到那人身前,去擦他的脸。
阿娘说这人是被歹人伤了,可是怎会有如此之坏的歹人,将人伤成这样,却又留了脸不碰。
许是见他太好看了些。
阿木想着,小心翼翼的擦着。
这人鼻息浅的很,眼睛闭着,睫毛柔软浓密,细细的覆着,眉也是软软的淡淡的,一张唇生的极其漂亮,却苍白的厉害,阿木从而额头一直细细擦着,擦到眼睛时,那人的睫动了动,似是阿木太轻,痒得他睁了眼。
只因他侧躺着,阳光只占了半面,那双眼竟然也变得不同,触光的那面淡褐清冷而透明,入影那面浓黑深沉比墨还要稠。
那一双眼睛看着阿木,看得阿木手都抖了三抖。
阿木咽了咽喉,声音放得极轻:“我,我,我……”
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人又垂了视线,不声不响。
阿木呼了一口气,又快又轻的擦完了那人的脸。
刚把巾子放回盆里,阿爹便带着佟叔来了,步子敢得急,佟叔满额都是汗,进屋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光是看了个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阿木撇撇嘴,伸手用毯子将那人盖了起来。
“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会伤成这样。”佟叔说着,忙将背篓子的瓶瓶罐罐拿了出来:“我这药全抹了都不知够不够,小木头,你快去外头找找有没有伤草,我再现做点。”
阿木哦了一声,虽然心急那人的伤,却有些不情愿走,拖着步子慢慢往外走,那人还是侧躺着,闭着眼睛,阿木伸着脖子看,直到看不到了才快步跑出去,直直往那山上跑。
“伤草伤草伤草……”阿木一边嘟囔着,一边找着,这十五岁生辰过得真是独特,最后居然在拼命采伤草。采着采着,阿木就忍不住去想躺在他床上的那人。阿木是猎户的儿子,平时也不是没受过伤,只是阿爹阿娘都宝贝他,虽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可是阿木受了小伤却仍是疼得往阿娘怀里钻,惹得阿娘不断哄他。可那人受了那样重的伤,却是连痛呼一声也不愿,方才为他擦身,疼得满身都是冷汗了,居然也没发出声音来。阿木不明白那算是坚强还算是太倔。
一想到那人,阿木手里的动作就更快了,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