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立在他身边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壮硕,眉眼深刻,一双微微泛着棕色的眼睛不时闪烁的精光昭示着这人绝非寻常之辈。
他把玩着手中的马鞭,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城池,然后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说道:“别着急,用不了多久我们的铁蹄会踏上这座城池,到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金人。”
闻言,年轻人英俊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贪婪和野心,他点头,“我发誓,那一天绝不会来的太晚!”说完,他一踢马腹,率先冲下山坡。
“轰隆隆!”马蹄阵阵,小小的山头抖动起来,刚刚还开的鲜艳的花朵瞬间被碾成淤泥......
☆、金使
金人使团在四月初二那天终于抵达汴京,颜景白特遣相国傅宗书前往迎接,而后在紫宸殿设宴款待。
颜景白一身明黄常服,手持玉杯端坐在龙椅之中,底下齐刷刷的陪坐着两排文武大臣,就连平日里一直躲在深宫很少露面的太上皇赵佶都穿戴整齐的坐在了他身旁。
场面隆重而盛大。
颜景白抿着酒水静静的望着底下载歌载舞的宫女,将所有的不悦都压在心底。
这时,太上皇赵佶凑了过来轻声道:“前些日子见你病得厉害,我也不好太过打扰,怎么样?最近好些了吗?”
颜景白唇角含笑,点头道:“已然大好,爹爹放心!”
“你啊!”赵佶轻责道:“一点都不懂照顾自己。听说你最近经常忙碌到深夜,有时候甚至看折子看到天亮,一宿不睡。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刚刚大病初愈,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他扬了扬下巴,接着道:“天底下那么多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人处理的来的?交给他们就好,朝廷养这么多人可不是用来吃闲饭的。”
颜景白陪着笑脸,温言道:“是,让爹爹操心了。”
见儿子受教,赵佶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太监一声尖而细的唱诺,金人使者已经到了。
颜景白正了正脸色,挥手让殿内的歌女退下,然后凝目望向十几个被傅宗书带领着走进来的异族之人。
这就是金人?他未来最大的劲敌?颜景白前所未有的警戒起来。
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为首的那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眉眼一抬,锐利的视线笔直的向他射来。
颜景白呼吸一滞,瞬间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只猛兽给死死地盯住了,那样充满杀气的目光让他背脊发寒,几乎就要跳起来给他一拳。
但也只是几乎!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金人,也是第一次和金人对抗,他不能输,绝对不能!一旦他现在稍有退缩,以后就会留下阴影,别说灭掉金人继续活下去了,可能连反抗金人的勇气都不会再有。和身边坐着的赵佶,早已消失的赵桓没有任何不同。
他的自尊也不容许自己在敌人面前认输!
平静而深邃的目光坦然回望,如果说对方的眼神是一柄出鞘的剑,带着饮了无数鲜血之后的煞气与杀意,那颜景白的目光就是威严的,凌厉的,像广阔的海水一样将那柄利剑包裹起来,沉没到海底深处。
中年男子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惊诧,而后站在大殿中央,右手握拳抵胸,微微欠身高声喝道:“金朝使臣完颜宗翰,拜见大宋皇帝陛下。”
这人就是金人大将,一年之后与完颜宗望兵分两路一同灭掉北宋的完颜宗翰吗?!难怪会有那样的杀气。
颜景白默默的松开攥得紧紧的拳头,镇定道:“免礼,金使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
完颜宗翰再次欠了欠身,刚要领着一帮人走到颜景白左手边坐下,就听一个声音异常突兀的响了起来。
“宋朝皇帝是否太过不尊重我大金!”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身上,殿内一阵沉默。
谁都不是瞎子,那个年轻人穿戴不俗,耳垂挂着几个大大的金环,脑后的发辫垂落着好些金银玉器,记性好的人都记得他是跟在完颜宗翰身边进来的。
自从金朝势大,就一直提心吊胆备受压迫,连皇位都早早传给儿子的赵佶闻言战战兢兢的问道:“金使、金使此言何意?”
年轻人冷哼一声道:“听闻这次设宴乃是为了款待我们,可未等我们抵达便已开宴,这不是忽视大金是什么?!”
完颜宗翰暗暗摇了摇头,他还是太年轻,行事太过操之过急,应该再等等的,但他也并未开口喝止。
“这、这......”赵佶四肢无力,额头冒汗,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得说不出话来。
殿内大部分臣子纷纷拧起了眉头,诸葛正我首先站出来说道:“你是何人?!毛头小子一个竟然在我大宋大放厥词!”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常听人说,大宋乃是礼仪之邦,一向心向往之,岂知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而已!”
那人毫不客气的话让殿内所有人都气红了眼,却又碍于金朝威势不敢多言。
诸葛正我大怒,正要破口大骂,却被颜景白一挥手阻止了。
他慢慢的站起身子,黝黑的眸子深邃而又冷静,似乎完全没有因对方的侮辱而起任何波澜。
“你,是何人!”同样的一句话,由他问来多了一层威严,充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完颜宗翰眼珠一动,脚步横跨,隐隐的将青年护在身后,“皇帝陛下,这是我的侄儿完颜宗峻[1],此次随我出使,只为见识一番大宋的繁华,得罪之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