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人再一次站在存档点,短时间内连续两次死亡已经快耗尽他的精力,他几乎随时会倒下,哪怕他还可以连续读档一次,但是他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熬过这种非人的折磨。
耳边到处是凄厉的尖叫声,恶灵好似被滚油泼溅一般嚎叫着翻滚,浑身散发出腥臭的黑色浓雾。
齐乐人几乎是一步一趔趄地来到她身边,拿出撬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被鲜血喷了满身的恶灵浑身都扭曲了,刺破耳膜的尖叫声里满是怨恨和恶意。冷静下来的齐乐人已经可以平静地审视她的出现。
没错,有一瞬间,他是愧疚的。
这个女孩子生前无意中救了他一命,当他看到她的尸体时,他的确满心不忍。
可是,这种微弱的怜悯和愧疚,比起他的性命……不值得。
他想活下去,活下去!
齐乐人举起撬棍,重重地往下砸,撬棍砸上了实体,更尖锐的嚎叫声响起,漆黑的浓雾扭曲成狰狞恐怖的形状,浓雾中的厉鬼哀鸣着,化为了黑烟消散了。
锵的一声,撬棍落地,齐乐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厉鬼已经消散,四周却依旧漂浮着淡淡的雾气。
他看向金鱼缸的方向,隐约看见一团被踩烂的金鱼的尸体。
齐乐人感觉自己坐了有一会儿,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站起身向鱼缸走去。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他觉得自己好像走在冰窖里,冷,虚弱,随时都会倒下。
太奇怪了,明明之前几次读档都没有这么剧烈的后遗症。
他站在了金鱼缸前,看着地上的金鱼尸体。
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粘稠地团在地上,已经死去多时。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齐乐人迷茫地问自己,吕医生、薛盈盈、苏和他们,还活着吗?
眼前忽然一花,齐乐人定睛一看,鱼缸的假山后游出了一条金鱼,不安地靠近水面,跃动着要跳出鱼缸!
啪嗒一声,金鱼跳出了鱼缸,掉在了地上,垂死地用尾巴拍打着地面。
又是哗啦一声,另一条金鱼也跳出了鱼缸,在地上翻滚。
一条死了的金鱼,两条快要死了的金鱼,在地上上演着一出荒诞又可笑的闹剧。
齐乐人看了很久,终于在两条金鱼步入死亡前蹲下了身,将它们丢回了鱼缸里。
几乎是金鱼回到鱼缸的同一时间,他突然觉得心头一松,如释重负一般放下了什么,但是困意却越来越浓。齐乐人没能坚持多久就坐倒在墙边,强撑着眼皮让自己不要睡。
然而那种好似灵魂深处涌来的困倦击败了理智和恐惧,他终于无法坚持,闭上眼睡了过去。
……
……
……
“齐乐人?齐乐人你醒醒啊?喂,别睡了这都什么地方啊!”
“可能是遇上了什么鬼魂吧,不过好在没受什么伤。”
“齐哥不会有事吧?”
耳边叽叽喳喳都是说话的声音,不堪骚扰的齐乐人终于动弹了一下嘴唇,沙哑地说了一声闭嘴。
周围安静了一下,然后更吵了。
最后齐乐人是被脸上的冷毛巾弄醒的,那温度冷得像冰,让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三张脸都近在眼前。
吕医生的、薛盈盈的,还有苏和的。
“醒了醒了,你还好吧?”吕医生问道。
“……没事。”齐乐人顿了顿,说道。
“但你的脸色不太好,有哪里不舒服吗?”苏和蹲在他面前问道。
“有点脱力,现在好多了。”齐乐人勉强露出了个笑容。
薛盈盈拿着刚才给他敷脸的冷毛巾,笑嘻嘻地说:“刚才我一转眼就发现你们三个都不见了,吓死我了,突然冒出好多鬼魂,还好之前准备了血袋,不然我也得学你放血了。”
吕医生在一旁点头:“是啊,我也是一抬头就发现身边没人了,吓得我直接跑去李主任的办公室了。”
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你们不知道,李主任在我们院里很出名的。”吕医生一本正经道,“他是个狂热的佛教徒,办公室堆满了佛像的那种,我简直是一路被鬼追过去的,一进去就点了蜡烛檀香开始念金刚经,幸好还真灵验,那些鬼魂都没敢进来,一会儿就散了。”
“……”三人一阵无语。
“我和薛盈盈差不多,遇到了不少鬼魂,幸好没什么大碍。奇怪的是我明明和齐乐人拉着手,但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简直像是着了魔一样。”苏和沉声道。
“那你呢?”吕医生问齐乐人。
齐乐人苦笑了一声,正要开口,突然毫无征兆地想起一件事,于是他回过头去看金鱼缸。
地上干干净净,没有金鱼。
一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