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右手拼命捂住嘴唇,左手在眼睛上胡乱抹了两把,而后慢慢蹲下身,尽量把身体缩成更小的一团,哑着嗓子呜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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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竟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没开一盏灯,客厅两侧的遮光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一丝最微弱的天光都没有透进来。
他还以为夏炎不在家,可在门口稍微定了定神,分明就听到了一个极安静的呼吸声。
视野中只有漆黑一片,甚至看不到任何模糊的暗影。但韩竟能感觉到那个人,那种属于他的薄弱、安静而又充满了韧性存在感——那个人就在那里,他能听见他刻意压抑的呼吸不时轻轻发抖,透着冰冷的潮气。
韩竟抬手拉开了廊灯,就见夏炎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用一只手撑着侧脸,幽暗昏黄的灯光将他脸庞的轮廓照得更加深邃而寂寞。
这幅画面让韩竟也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紧。从他们相识直到现在,韩竟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夏炎。在韩竟的印象里,夏炎永远是阳光的,永远那么积极地对待一切困难和障碍,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挫败,没有什么能真的让他消沉。他永远以这样乐观的态度感染着周围的人,与其说他传递了温暖,不如说他就是温暖本身。
韩竟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时刻,夏炎的脸上会显出那么深重的悲伤。
夏炎在哭。
无声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哭,哭得眼睛通红一片,满脸都是斑驳的泪。
夏炎并不是没在韩竟面前掉过眼泪,在那辆出了事故的缆车上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喝醉了酒向他告白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攀上极乐的时候……但其中没有任何一次,他的眼泪像现在这样,冰冷得让人绝望。
韩竟犹豫了一会,而后极慢极慢地走过去,在夏炎面前见蹲下身来,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夏炎没有看他,仍是那样盯着远处的一片空茫泪流不止,手却下意识地反握着韩竟,紧了紧,又紧了紧,像要在韩竟这里寻求一点点温暖和力量。
良久,他才用嘶哑的嗓音极轻极轻地说道:“韩竟,对不起……”
韩竟拉起他的手捧在掌心,在他指尖轻吻着,极尽温柔地说:“怎么了?”
夏炎并没回答,以指尖轻轻碰触着韩竟的嘴唇,又渐渐移到他的脸颊,把冰凉的手掌整个贴上去,像在确认韩竟的存在。他转过头来看着韩竟,通红的眼中凝固着极深的悲伤。
他勉强对韩竟笑了一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只是——”
然而这句话只说到一半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夏炎狠狠摇了摇头,“对不起……韩竟,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大概只有夏炎一个人,在纠纷过后的主动认错和自责从来不会让韩竟感到有任何胜利者的优越感。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之间立场平等的冷战会是这样收场——这个人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他凭什么要把一切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嘘……别这么说……没有什么是你的错……”韩竟抽了纸巾,轻轻为夏炎擦着眼泪。“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真的——我没事,你别问了……”夏炎竟对说出真实的原因非常抗拒,眼神闪烁不停,然而其中有几次非常刻意地瞟向了电视的方向,都没有逃过韩竟的眼睛。
韩竟走过去稍微扫视了一圈,就注意到放在电视柜下面的小包,拉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一包的小黄片。
“原来你拉了窗帘捂得这么严实是在看这个……这种东西有什么不能看的呢,我不是还说了可以找我一起看……”
他一张一张翻着那一沓碟片,想到夏炎是因为这种原因在哭,而不是什么其他更严重的事,心里忽然轻松了不少,甚至轻笑起来:“你这里面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啊,等下要不要一起——”
韩竟的话只说到一半,动作也在看到其中一张碟片的时候完全停顿下来。他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那张碟片的封面看了很久很久,而后慢慢把肺中的空气都吐尽。
“所以你看到了,也认出来了。我当年拍的东西,并不是sān_jí片,而是这个。”他转过头来看着夏炎,把那张碟片拿在手里晃了晃,有些自嘲地笑了两声。
“对不起,我之前说了谎,以前做过这种不干净的事情,让你恶心了么?要分手么?”
其实夏炎没有想过,韩竟说为了钱去演港产sān_jí片,但他一个小小的矿场工人,怎么可能有门路认识香港制片人?
这件事的机缘来自于日本人几乎将视为艺术的变态追求。东三省原本就有大量的日资注入,恰巧当时韩竟所在的那家私矿,一位股东就是日本人。
那位股东在日本也是黑白两道,经营sè_qíng产业的同时,自己也有不同于常人性癖好,因此见过韩竟一面就一直对他多加留意。后来听说韩竟急需一大笔钱,便鼓动他参演这张合辑的拍摄。
这张碟里的大汉是日本界非常有名的s,以手段狠辣著称,鞭法尤其凌厉。那位股东一直希望录制一部由他主演的片子,将他最华丽狠绝的鞭法以影像的形式记录下来。之所以需要找韩竟这样的纯圈外人,是因为之前试过很多个男优,在这位s全力的极致鞭刑之下,谁都撑不过5分钟。
当时的韩竟几乎是欢天喜地地签了这份摄影合同。那时他早已被巨额的医药费逼红了眼,只要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