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酒……
韩竟又抓了抓头发。不管怎么说,有人愿意满天下为他去折腾这些东西,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而且猪脚面线本就是闽南美食之一,香气四溢引人垂涎,他又实在饿了,正好一饱口福,也算不辜负那人一番心意。
他这样想着,毫不扭捏,拉了凳子坐下就开吃,还故意做出狼吞虎咽的架势。夏炎兀自闷头去开那酒。大概人心情不好手脚就会格外笨拙一些,他跟那瓷坛子战斗了好久,到韩竟一碗面都快见了底,才终于把酒瓶打开。
夏炎斟上一盅,屋里高汤的香气便又混了酒香。
“要我陪你喝吗?”夏炎问道,声音还是那样冷硬硬的。韩竟一愣,抬头朝夏炎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的是:……这人会喝酒?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少爷就把另一只小酒盅也倒满了,接着一仰头倒进嘴里。韩竟只看到那人展露出的修长脖颈中间喉结微微一滑——一口全咽了下去。
这两下子可真有些酒中豪杰的气概了。
“真看不出,你原来这么海量。”韩竟笑道。
这酒既然是为韩竟驱邪,他自然也不甘示弱,拿起另一只小酒盅一饮而尽,还有意把杯子翻给夏炎看。
结果一抬头,韩竟便猛地发现事情不对劲。小少爷从脸颊一路到脖子根都红得像要烧起来,从敞开的领口看过去,露出的一小片胸口也一片通红。大眼睛潮潮的,积攒了不少泪水,似乎勉强忍着才没掉下来,也不知是被酒劲激的,还是……喝醉了闹情绪。
可是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是过敏?
醉酒不是什么大事,可酒精过敏不一样,如果严重的话甚至可能闹出人命。韩竟站起身来就要去摸那人额头,不想手还没碰着人,便被对方一把打开。
夏炎手劲出奇的大,这一下子震得韩竟半条手臂直发麻。紧接着对方又是一拳朝他胸口招呼过来,韩竟怎么也没料到夏炎会真的跟他动手,正愣着神,反应过来躲得就慢了一瞬,被打得连退两步。
韩竟素来是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人,这样莫名其妙挨打,何况打人的还是一向对陌生人都谦恭有礼温柔得不得了的夏炎,心里火气也腾地一下蹿上来了:他自问到现在为止,还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夏三少的事,如果对方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他可一点也不介意补上一些!
韩竟狠狠咬了咬牙,正打算还击,转身之间便对上了夏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潮气更重了些,连眼角都红彤彤的,眉眼之间的线条委屈到了极点。
那眼神就像兜头一大盆凉水,把韩竟心里有什么火,都一股脑全给浇灭了。
他犹豫的瞬间,夏炎的拳头就结结实实打在了他胸口。韩竟几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
“我特么就是个白给的傻子,竟然真的在担心你会进监狱!”夏炎哑着嗓子吼道。
第34章 酒后
韩竟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绝对、绝对、绝对不应该让夏炎喝酒。
喝了酒的夏少哪里还是夏少,那简直就是大魔王!
像夏炎这种外表永远温和礼貌的人,心里往往积累了比正常人多得多的负面情绪,而这种情绪一旦溃堤,很可能酿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这是犯罪心理学中早就谈滥了的事,社会新闻里总是隔上一阵子就会爆出一些引人唏嘘不已的惨剧,什么“丈夫惨遭分尸,凶手竟是结发十年贤惠妻子”,什么“老实小贩因受顾客奚落侮辱,持刀怒砍16人”,什么“女大学生被人投毒,嫌疑人系同院好好先生”——现在稍有点常识的人大都明白,一个人外表越是本分谦和,黑化之后越是恐怖。
可这事说起来轻松,真摊到自己身上简直麻烦到了极点。现下这惨剧虽说还没达到分尸砍人的程度,但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了。韩竟总觉得,这会儿他要是稍有哪一眼没照顾到,很可能自己刚从新闻头条上下来,分分钟又得上回去——
《江湖》剧组风波接连不断,演员韩竟遭人毒打致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不不,这一点都不好笑。
夏炎不愧是热心锻炼的,身量虽然单薄,力气实在是不小。加上喝了酒手下没轻没重,连韩竟都觉得棘手得很——他是有功夫,但从来对付的都是神智清醒的对手,一个人只要有正常的理性,一招一式都可预测,实战中要克敌制胜,观察和计算的重要性可说占了一半以上。可如今面对一个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醉鬼,这一套就完全不顶用了。
更何况,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真的伤了夏炎啊!
处处得顾虑着下手轻重的结果就是,醉鬼确实毫发无损,韩竟自己可挂了不少彩。夏家小少爷没练过搏击术,又借着酒劲手脚并用,每每眼见着要被韩竟制住了,便还有一个绝招——亮出爪子,挠!要说平日见夏炎不觉得他指甲长,总是只留着那么一两毫米,剪得整整齐齐的,可关键时刻拿出来挠人,杀伤力也是毫不含糊。几个回合下来,韩竟的手背、胳膊、甚至脖子脸颊胸口,都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伤痕,整片整片火辣辣的,又痒又疼。
要是这人真遇到什么群殴火拼夜路打劫之类的,跟人打起来,凭这一手挠人的功夫倒也不至于吃亏就是了——话说回来,夏总不是还给他家小炎安排了保镖么?
韩竟悻悻地想着,又挨了两拳一脚一爪子,才总算成功把人压在床上四肢都死死制住。夏炎不尽兴,又狠劲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