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片林中,日头正高,前后却不见有人烟。李莫愁一路上一语不发,洪凌波怕走错了路引得师父责罚,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喜道:“师父,我去前面打听一下。”
李莫愁只是点了点头,远远跟在洪凌波身后。洪凌波一人气势汹汹地朝着那鲜红喜庆的迎亲队伍冲过去。或为她气势所震,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不约而同都停手住嘴,听她问道:“喂,瞧见一个跛脚的姑娘走过去没?”
队伍之中一老者答道:“不、不曾瞧见。”
洪凌波思忖片刻,又问:“那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女子骑牲口过去?”
那人仍是道:“也不曾瞧见。”
洪凌波回头瞧了一眼李莫愁,见她努努嘴,意为往前找,便一催驴子,疾驰向前。
两人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李莫愁终于出声道:“慢着。”
洪凌波道:“师父,怎么啦?我们走的不对吗?”
李莫愁道:“回去。”
她说罢便兜转驴头往回,洪凌波急追一阵才追上她,见她忽又加速,头也不回便叫自己从另一边过去。李莫愁行至花轿前,二话不说,便以拂尘卷着帷裳往下一拉。
洪凌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只怕她下一步便是从中扯出个白衣姑娘。
哪知李莫愁笑着对那小新郎官道:“新娘子这么俊,小子,你福气不小么!”
洪凌波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见那一队人马没一个敢出一口大气,竟险些笑出声来。她往李莫愁旁边靠过去,见那轿子里只缩着个面色如土的姑娘,长得珠圆玉润,白白净净,才确定陆无双又逃过一劫。
两人再往前走,特地迂回绕路,在好几个村子里打探,却没有任何消息,眼见日影西斜,师徒二人便往前面的镇子里打尖住宿,不料看见三个叫花子推推搡搡地走过来,形容狼狈,李莫愁努努嘴,又将洪凌波支过去问话。
那三个叫花子受了气,见一个小丫头来问话,都不太愿意搭理,只说那跛脚小姑娘混在迎亲的队伍里,为何三人被打成这样,却又支支吾吾地含混带过。
李莫愁往路头望过去,道:“官道就这么一条,除非他们不进城镇,否则没道理不往此处来,进去瞧瞧。”
两人寻遍镇上,此处只有一家客栈,往来之人必住此处无疑,如若没有,便要抓紧往下一处城镇去。李莫愁也知夜长梦多,此事再拖,这个白衣姑娘的消息必当混淆另一个白衣姑娘的消息,而她引来这么多敌人,万一失手在别人手上,五毒秘传落入敌手,麻烦就多了。
她令洪凌波上屋顶守着,自己闯入客栈之中,劈头问那掌柜:“瞧见一个跛脚的姑娘从这过吗?”
掌柜陪着笑脸,道:“仙姑是住店,还是……”
第38章
听他张口废话,李莫愁一掌将他圆胖的身躯打得飞了起来,连带砸坏了一张椅子一面门板。她一把抓过旁边筛糠似的小二,问道:“你瞧见一个跛脚的姑娘没?”
那小二哪还有余力回答?只说了个“我”字便哽住说不出头一句来,李莫愁一把将他扔出去,抬脚踢开了西首第一间房门,只见了两个道士一脸惊恐地扭过头来,她见不是陆无双,便转出来踢那第二个门。
不料此时听见外面叮铃叮铃地一阵响动,洪凌波在外喊道:“师父!有人偷驴子了!”
长途跋涉总得有个坐骑,人虽能一时跑得比畜生快,可总归力不能持久。驴子却是耐力最长的畜生,李莫愁听罢便追出去,只见一人坐在驴背上催驴子疾跑,她迈开脚步追了一阵子才追到,正要抬手发暗器,那人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跳下驴子就往驴臀上拍了一下。
那驴子受惊,在街口尥起蹶子来,洪凌波随后赶到,接过了缰绳。李莫愁再转头寻找时,那人已全然不见了踪影。
洪凌波已将那两头畜生安抚下来,见她返回,问道:“师父,是什么人?”
李莫愁摇摇头。
洪凌波又问:“会不会是刚才那三个乞丐说的‘厉害帮手’?”
李莫愁冷笑道:“厉害帮手?厉害倒不一定,狡猾却是真的。方才他们躲在那迎亲的队伍里,我竟半点也没瞧出来。”
她二人骑了驴子,重又返回那客栈中去,再行一屋一屋地寻找,却一无所获,她和洪凌波二人将镇上搜遍了,弄得鸡飞狗跳,人人不得安生,仍是一无所获。她赌气熬夜,天刚刚亮时就带着洪凌波赶路,抄到前方,太阳出来时再折回。
这本是她常用的伎俩。倘使陆无双在暗处窥视,得知她离开,必然仍要顺着官道南行去自己的目的地。此时李莫愁折返回来,自可与她狭路相逢。
李莫愁走到下一处集市,向人打听跛脚的姑娘,仍是一无所获,洪凌波此时道:“师父,师妹会不会……暂时往别的方向走了?”
李莫愁略一沉吟,道:“看来只有折返回去打听一下了。”
两人便折返回去,仍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这条路比去中州的那条官道人少得多,盖因此处大半是坡地山路,沿途城镇也比官道上少的缘故。往来者大多是临近赶集的村民,又或是收山货的行脚商人。每遇见行人,洪凌波便去问问有没有陆无双下落。她言语不甚客气,半是因为心情烦躁,半是因为她若如此无礼,行人也多半不爱搭理她,自不会将陆无双的消息说出来,李莫愁失了线索,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