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别的,”林城步把玻璃瓶递给了她,“交换,牛肉干儿,刚做出来的……”

“用怎么做来交换。”肖妮见到牛肉干儿,态度就没有那么坚定了,虽然还是皱着眉,但是很快伸手接过了瓶子。

“牛肉切小片晒到八成干,然后拿油把肉和辣椒一块儿爆一下,连油带肉一起放到瓶子里就行了,加白芝麻会更香,”林城步说得很快,“怎么吃你不用我教了吧,三四天吃不完倒出来再爆一下。”

“这么简单?”肖妮看了看瓶子里的牛肉干儿。

“这个世界上,没有复杂的菜,”林城步看了她一眼,语速突然放慢了,语调也变得很深,“越简单越能体现最本真的味道,只看你怎么做。”

肖妮摆摆手:“行了不要发散以及朗诵……你要问什么?”

“他写《粼光》之前是在哪里?或者说是在哪儿取材?”林城步恢复了正常语调。

“这我真的不确定,”肖妮重新皱起了眉,“那阵他就已经不太跟我联系了……有可能是……我不确定,有可能是三院或者安宁医院,他可能在附近租了房子的。”

“好的,知道了,谢谢。”林城步点了点头。

三院和安宁医院都是精神病院,这倒是能跟故事里好几个鬼都有精神问题或者心理疾病相印证。

“城步,差不多得了,”肖妮往办公室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他,“不要把自己也弄得……”

“放心不可能,”林城步笑笑,转身进了消防通道,又探出半个身子来冲肖妮一挥手,打了个响指,“我不是一般人。”

我是一个牛逼的人。

他跳着三步跨完了一层楼梯,感觉自己要上天。

下了两层之后才想起来这是商场七层,坐电梯更合适。

元午感觉自打林城步来过之后,自己就一直睡得不好,会做一些早上醒来就忘光的梦,或者是直接被吓醒的梦。

但几分钟之后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吓醒的,又会很快就记不清了。

这个夏天啊,元午啧了一声,脑浆都烤干了。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光溜溜地站在水里,不知道泡泡水能不能让脑浆活动起来。

今天他总算把新写的故事放了出去,只有可怜的一章,他都不忍心多看文下读者的留言,直接跟傻子的船来了东湾。

还是东湾好,什么人都没有,没有大头,也没有林城步,让他觉得安心。

站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看水,在阳光的炙烤下,只没过脚踝的这点儿水完全没有一丝凉意,带着夏天特有的湿热。

一个怕水的,只敢站在河边泡脚丫子的人,为什么要tuō_guāng了好像要游上个一小时似的呢……

他叹了口气,还热。

其实要想凉快,往前三步就行。

水的颜色没有明显的改变,但元午知道,那里的水深至少两米,只因为水很清,下面又有层层叠叠的水草,从水面上看不出实际的深度。

那些在东湾溺水的人,差不多都是因为低估了水深,也低估了水草的力量。

元午盯着水里摇曳的水草看了一会儿,慢慢退回到了岸边,脚踩在了裹着草根和小树枝的泥土时,心里的恐惧才慢慢散掉了。

他默默把衣服都穿好,坐回了树下。

今天的效率还不错,他在笔记本的电用光之前,写出了一章。

傻子撑着船来接他的时候,他正靠在槐树下用旁边的藤草编帽子。

傻子一看就笑了,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来要给他。

“不用,我戴不惯草帽,遮得太多了看不到周围,”元午上了船,看着自己手里编得有些奇形怪状的碗状物,“我就是闲着做来玩。”

傻子把帽子戴上,指了指头顶的太阳。

“我还挺喜欢晒晒太阳的,”元午往牛屁股上一靠,仰起头,阳光闪得一片耀眼的白光,什么都看不清了,只隐约能看到有苍蝇从牛背上飞起,在他脸上方盘旋,“晒太阳让我觉得安全。”

傻子笑笑,把船撑进了芦苇里。

这片芦苇只有天天撑船来这里种田的人才能找到路,元午这样的,哪怕是跟着傻子已经来过无数次,也还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拐,又从哪里岔。

对于他来说,所有的芦苇都长得一个样。

船在芦苇里穿行的时候,他会有种像是在探险的快感,未知,隐隐的不安,压抑,以及最终穿出迷茫看到宽阔水面时那种长舒一口气的愉悦。

再以及……看到一个鬼坐在他的船头用脚扒拉水玩的那种烦躁。

“你去哪儿了?”林城步跟着他从船头走到船尾。

“躲鬼。”元午进了船舱,在林城步要跟进来的时候回手指着他的脚。

林城步停下了,看了看自己的脚:“要脱鞋是吧?”

“不,”元午把笔记本的电源插上充电,“是不准进。”

“行吧,”林城步在船尾的门边靠着坐下了,“你吃饭了吗?”

夏天天气热,加上天黑得晚,元午经常会忘了吃饭这件事,这会儿林城步问了,他才注意到自己挺饿的。

“我给你做两个菜吧,”林城步说,“咱俩喝点儿?”

“我这儿没菜。”元午说。

“知道你这儿没菜,”林城步往自己身边拍了拍,“我这儿有啊。”

元午这才发现船尾的小桌子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旅行袋,他顿时想要去门后拿刀:“你把行李都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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