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贤:“这是什么?”
管大藩:“是字画。”
王进贤打开一幅,画的不错,低头一看提款,不由吓了一跳:居然是唐伯虎的画。接连打开几幅,不是唐伯虎,就是祝枝山、陈继儒什么的,都是一时之选。
王进贤:“花了不少钱吧。”
管大藩:“不贵,也就几十两银子。”
王进贤:“怎么这么便宜?难道——”
管大藩嘿嘿一笑:“都是赝品,不过都是高仿。”
王进贤:“这,能挣钱?”
见江兰:“能赚钱,能挣大钱。日本,鄙陋小国。”他用鄙夷的口气说道:“向来倾慕我华夏文化。就算是仿品,也能使倭人心醉神迷。挂在家中,很是风雅。只是这种货品,销量不大,不是有身份有财势的人断不会购买,所以渠道很重要。不过即使是仿品,若是境界太低,倭人还是能看出来的,很考验进货人的水平啊。”
王进贤:“想必都是见老先生亲自挑选的吧。如此,多谢了。”
说完,王进贤把包袱交还给管大藩。管大藩接过包裹,道:“王大人,这回去日本我就不去了。我帮你在江南好好经营一下。”
王进贤瞥了他一眼:就他管大藩还能经营,他掰的清十根手指头吗!王进贤又瞥了见江兰一眼: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他,好歹人家也是游击,从级别上讲比自己还高。等一会背着外人再劝他吧。于是他不冷不热地道:“你先拿着吧。”
[1]指万历年间的壬辰战争,由于日本及欧洲瓷器业的兴起,中国传统的创汇项目——瓷器在清朝逐步衰落
三、
终于到了开船的一天。没想到,见江兰的船上还有一支乐队,和钱国卿的水兵一样,他们出航前也要祭祀天妃娘娘,甚至还要热闹一些。他们敲锣打鼓吹唢呐,把天妃妈祖娘娘迎到“招财”号上。紧接着,就排设香案,一番祭拜,最后,把天妃妈祖娘娘送进神龛。这番排场比起登州和寻山时还要隆重许多。
终于开始拔锚了!王进贤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茫茫大海上,见江兰陪同王进贤和管大藩一行参观“招财”号。
“招财”号是三桅帆船,共有四层,底层放着很多瓷器压仓,以保持船身平稳,二层是水手住宿的地方,三层中间为水柜,后部为伙房,顶层是甲板,是主要的活动场所,操帆操舵和作战都在这层,所以两侧加了护板,而舵楼比甲板高出一层。
一行人最后到达了驾驶室,有两个人在里面行船,一个人在看书,一个人在掌舵。一个木制的大罗盘放在台子上。大白天的,居然有一盏油灯在亮着。
“这位是火长施春凡,这位是把舵郑松。”见江兰介绍道。
一阵互礼之后,见江兰接着介绍:“这里是驾驶室,一般闲杂人等不容许进入。我们今日破了一次例,今后此处不经我同意,便不可再来了。”
众人纷纷称是。
见江兰:“火长指点方向,把舵执掌舵盘,掌握方向。春凡,我们到哪里了。”
施春凡:“我们到九山【1】了,用单卯针直行27更就可以到长崎了。”
见江兰拿起那本书:“这是针路书,怎么去日本,按照针路书走即可以了。”
王进贤接过书,看见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正丁针”、“乙辰缝针”、过几更到什么地方,根天书一样。估计是指罗盘的指针,朝什么方向走多长时间,能到什么地方,以及一些地方的地质水文环境。再深的就看不懂了于是王进贤还给见江兰:“这书读起来颇难啊。”
大家都笑了。
见江兰:“所以,火长可以说是这船上最值钱的工种了。”
管大藩:“见老先生的船员不比其他船只,船员都是江南一代的本分人,对航海很有经验。”
王进贤:“其他船又怎样呢?”
管大藩:“其他船都是临时凑的人,互相都不知根知底。特别是福建佬,蛮得很。”
见江兰:“春凡去日本已经很多趟了,非常有经验。前几年差点被官府抓进去。”
王进贤:“这又是为何?”
见江兰:“这说来就话长了,等哪一天,我们再说。现在,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两个人干活。”
[1]今韭山列岛
四、
行船到了真正的大海,四面茫茫,一望无际,海天一色,人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风浪渐渐大了起来。说来好笑,船上最不适应海上生活的是周道明,船还没出海的时候,也就看了看海水,船稍微逛游一下,他就头发晕,也不再说话,也不敢动弹,只好回到舱室去发呆。随着海上风浪的加剧,王进贤也渐渐开始感到不适,头痛、厌食、眩晕、恶心一起袭来。王进贤也不敢到甲板去观海了,躲在舱室里面壁发呆。
“王大人身体不适啊!”见江兰推开门进来了。
王进贤急忙把见江兰让到屋里,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一个是管大藩,一个是施春凡,还有一个不认识。
“春凡你们已经见过了,这位是银匠金士山。”见江兰介绍道:“在海上,没有什么事情,最好的事情就是喝酒聊天,否则人都能被憋死。来来来,喝酒,敞开喝。”
王进贤:“我也带酒了,我们寻山所自产的酒——青竹梦。”
见江兰:“我见过了,不过你那是高级货,就那么几坛,哪里够喝。”
王进贤:“尝一尝吧,管将军,你去找周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