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弥汜低垂了眼眸,再不看就要爆发得更厉害些的青檀,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或许他不该一回来就用这么冲得语气和温弥汜说话,只是温弥汜的沉默让他越发忍不了了。
温弥汜房间的木门方才合上就被青檀踢开,“我这两日就回去了。”
虽说是由着同样的原因,但从前他逐他出宫,如今是逐不得了便只好青檀自己走。
“……”温弥汜无动于衷,坐在桌前,端着一盏茶。
“到时候我让流煜再拍一次,还你一万两。”
“不用。”
“那便是你说的。”青檀双手握拳,“明日我就走。”
青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做,逐人欢喜,随人忧愁本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他原本以为他上一世爱得深沉,所以即使为他卑微也没什么。
不知是时间流逝得太快,过了太久,带走了什么,还是他终究做不到在一个不爱他的人面前卑微如尘埃。
这次门合上的时候再没响声,如同雨投身入海。
脚步挪着,不愿意又不得不接着走。
温弥汜眼前那合着的门,紧紧闭着,他的目光里凝了个人影,一扇门和门后影影绰绰的形单影只。
夜深了,各个屋子燃起烛火,温弥汜翻着青檀放在他那里的医书,今日没人会来给他读了。翻到最后一页,所有内容都烂熟于心,抓着书起身,想把书还给青檀。
他明日就要回去了……前些日子还死活赖着不肯走。
走到青檀房门前,有人推门而出,细一看是方罄儿。方罄儿见到温弥汜,笑僵在嘴角,低下头问候一声,逃也似得跑开了。
门未关,青檀就坐在那里,这一幕自然全然落入他的眼里。
“医书。”温弥汜把单手拿着的书轻放到他的桌案前,“早些歇息。”
“方罄儿对你无意,你又何必……”欲言又止,这话方才出了口,青檀就后悔了。如此低姿态的卑微模样,他真是为了这人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何况不是她也会是旁人。”
“是么……”青檀微微抬头,眸子被长睫映下了阴影,目里满是不甘,“你有过因为一个人不在身边而惶惶然不安吗?有过因为一个人被伤着而心疼得恨不得那是伤在自己身上的吗?有过愿为了一个人一句话而豁出命去吗?”
你有过的!青檀心里咆哮。他站起来,眸中清澈,与温弥汜对视,“在你碰上这样的人之前,就把相守一生的机会给了别人!你会后悔的!”
眼前的少年变了,和起初在拍卖会里那个眼角蕴红,耳朵尖长,眼里带着魅惑笑容的少年判若两人。他如暗夜静泊的眸子里藏的不仅仅是深情,还有一种历时百年的沧桑。
温弥汜静静看着他,眸子里隐隐有什么变换着,却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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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页书看了有半个时辰了。”流煜在青檀身边候着,拿过一个斟了茶的碧色茶盏递到青檀手边。
青檀扔开书册,瞪了流煜一眼,“轮得到你说么?”说着拿过茶盏,越握越紧。
“怎么,又要捏碎了?”流煜一笑便露出两个梨涡,“这玉碎了很是可惜。”
“够了。”青檀抬手一挥把流煜挥出门外,眼里藏了刀子,“滚出去。”
“十多日了,快了吧?怎容得下大人和方罄儿拜了天地再拜了高堂呢?”青檀这凶狠的模样,别人怕,流煜是不怕的。
青檀容不下。怎会容得下?
他在温府最后的那一晚,温弥汜给他送医书正巧遇上方罄儿从他房里出去,方罄儿是来寻他,告诉他对他的相思之情。
然后青檀顺水推舟得约了她大婚那一日,在青城北门相会。
方罄儿大约觉着是私奔的意思,羞红着脸低着头,过了一会才点点头,抬起头对他笑。
方罄儿这几日在温府住的不稳,后来由着快要到婚期了回了方府心中更是忐忑。
终是到了那一日,夜了方罄儿等来了,她盼了许久的人。
那人一身碧衣,桃花眼里镶着深邃的眸子,那人立在北城门下向她招手。
“此去和我离开,可能再过不得以前那样生活,罄儿真的要和我走吗?”少年言语间似水温柔。
方罄儿点点头,她还处在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她相信面前这个人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她对他一见钟情,也就能让他对她此世不渝。
方罄儿牵着少年的手,他的脚步很慢,她也很慢得跟着。
“不用马车……或者马匹吗?”
他不怕有人追来吗?不怕被抓回去吗?
“不用,友人在城外有一间宅子,今夜我们就先宿在那,明日天亮了再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开个医馆,然后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从来只能听闻有如此痴情的男子,而现如今有个男子为她如此痴情,她有些痴了,此刻为他抛却了性命她都肯。
“好。”
☆、红衣结发,天地为证
两人喜服,一人红布顶着正红色金丝绣花的盖头,一人带着的红色喜帽镶着金边。多少人向温弥汜道了喜,多少人送来了价值连城的贺礼,温弥汜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