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花这些年不见,实在是愈发多话了。”谢道又道。
白栾花是百花峰的峰主,也是谢道的师妹,秦楼月的师父,那日选徒之时的白衣女子。她生性慈爱宽和,宅心仁厚,喜爱花草,后来学了医道,便植起了药草园。
“这夜霜草莫非……”荆淼稍一思索,只当是白栾花指点谢道去了什么崇山峻岭或是险恶泽地。
“是啊。”谢道点了点头,“我起初去问她,她任我自去取,她那百草园里太过繁杂,所以……”
“所以?”
“我拔错了。”谢道简洁道,“翻坏了她大半个花圃,她气了我许久,说是见我就觉得心烦,我本想离开好不惹她,她却又不准我走。我的确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脱身。”
荆淼沉默了好一会,只觉得刚刚被自己咽下的那株夜霜草承载了不知多少恩怨情仇,就这么一颗有故事的药草进了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太浪费了。
最后他只是说道:“如此,确实是辛苦师尊了。”
师父到底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切开黑真是一件值得令人深思的事情呢。
谢道自也不觉有异,点头应了,又再执起荆淼的手来,低头看了看他的掌心,淡淡道:“你入门以来,我或寻或锻,统共得十四柄剑胚,你随我来,选定一把,为师待过半月,便为你开炉。”他说罢了,便往前走去。
听谢道这么说,荆淼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跟紧了谢道一道。
这许多年来,荆淼自以为将紫云峰到处都跑遍了,却未料云雾层掩的山石短林之后还别有洞天。明明是同一处所在,平日休息的地方四季如春,此地却如地下岩浆一般,炙热无比,荆淼还没走多久,便觉得热浪层层,汗水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
这里只放了三样东西,一座巨大的剑炉,瞧不出什么材质的风箱,还有一缸载着万年玄冰的寒水。
谢道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剑炉,荆淼看着都觉得手心发烫,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发梢已经有些被烫的卷曲起来了,灵力已在身体里游走了数回,也难以抑制这涛涛热浪。
那剑炉总共被拍了三下,每一下都发出悠长的震动声响来,第一下飞出五把剑胚来,第二下又飞出五把剑胚,最后一下才将最后的四把震出。
“你身体怕是受不住,快挑吧。”谢道这才转过身来道,“越晚出现的便越好,相应也越难驯服,只是有几把生得丑陋了些,你便随便挑一把自己上眼的吧,我到时将它铸得服帖就是了。”
荆淼对这样的简单粗暴,真是心服口服的很。
最后荆淼挑了一把漂亮的剑胚,不经意瞥见谢道面露赞许之色。
“不知这把剑有何特异之处?”荆淼看了看那剑胚,见谢道难得如此,不由问道,“竟叫师尊如此赞许?”
莫非是什么削铁如泥大有来历的神兵利器?荆淼心中难免有点儿小激动。
“它是里面长得最好看的。”谢道眨眨眼,赞道。
荆淼:“……原来如此。”
谢道,一个耿直无比的修道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细节:
夜霜草:可以缓解心疾,但并不能完全治愈,其他病情也常有用到,类似止痛药,吃下去之后会遍体生寒,夏天常常没有库存,如果上山春游见到坑洞,多半都曾是夜霜草,夜间会结冰,死前会开花,但奇丑无比,所以又名“好死不如赖活”。
人物有话要说:
荆淼:这个年头,连剑都要看美色,人有什么理由不长得漂亮点?
第8章 宗门好感
在十五岁那一年,荆淼第一次下了山。
于天鉴宗修行已有七载,然而荆淼还是未能突破筑基,他起初倒也暗自神伤过,倒是谢道毫无异色,还要荆淼放宽心胸,不必强求。荆淼倒也不气馁,只日日努力修行,基础反比寻常弟子打得要扎实深厚的多。
不过他的境界限定了许多术法与剑道的修炼,战力远不及三代弟子,这次下山,也只不过是掌门觉着应当叫荆淼见见世面了,便让带弟子下山除妖的风静聆顺道带荆淼走一遭,说是除妖,其实也与游山玩水无异了。
段春浮仗着荆淼可以一同,也强行挤进队来,秦楼月与他们三人交好,虽有心一起,然而终有避讳,不便开口,于是就没能参与进来。
风静聆生性严谨慎重,教出的徒弟也是一板一眼,清清秀秀的小童子还扎着两个包子头,又软有肉的小脸紧绷起来,拱起手来恭恭敬敬的对段春浮与荆淼行礼:“扶瑞见过两位小师叔。”
“狐蕊?”段春浮生在楚水,扶狐咬字不大清楚,便疑惑道,“你不叫花苞吗?”
“弟子为何要叫花苞。”扶瑞拱着手,茫茫然抬起头看着段春浮,“还望师叔明示?”
“你不叫花苞……头顶上为什么要顶着两个花苞呢?”段春浮四下看了看,确定风静聆还没有来,便嘿嘿一笑,伸出魔爪捏了捏扶瑞肉嘟嘟的脸。荆淼站在他对面,见风静聆打段春浮背后走来,便轻轻拍了拍段春浮的手臂,段春浮不知是不想理会还是没有在意,毫无反应。
扶瑞被捏着脸下意识的晃着头,倒也不哭,只是呆呆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入了迷。
“我梳的。”风静聆轻轻拍了一下段春浮的肩膀,冷冷的看着他,“有问题吗?”
段春浮连头也没回,听见声音就瞬间收回了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等风静聆带着扶瑞走远了,段春浮